毛笔无声落在纸上,一本又一本终于批完,只有金脊承上的一封奏折,顾听霜看了很久,迟迟未批。
那是又一封奏请他登基的奏折。
顾听霜正在凝神思考,忽而听见宁时亭语带睡衣,低低地说:“殿下不想当皇帝,就不当吧。”
“嗯?”
顾听霜偏头来看他。
宁时亭眼底还带着水光,声音温润:“殿下当天子,我便陪殿下治天下。陛下当闲云野鹤,我便和殿下一起做云水闲人。我知道殿下喜欢自由。九洲很大,殿下以前不能行动,日后臣与殿下正好可以游历千山万水,当一对闲鸳鸯。”
“那天下民生……”顾听霜怔怔地捏着奏折。
他以为宁时亭是以天下为己任的那种人。
不然谁想做皇帝!他快被烦吐了。
“纲目变法,法度规章,都已经颁布,能人很多,而我们游历天下,何尝不是天下的一双眼睛。”宁时亭说,“只是,选择看殿下您自己。是臣觉得殿下爱自由,才这么说的。”
“那……”
顾听霜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灵台通透,但只有一个地方有些不情愿,“那我们什么时候大婚?”
如果不当皇帝就不能大婚,就不能吃鱼,他的逻辑是这样的。
宁时亭说:“今夜吧。”
顾听霜沉默很久之后,缓缓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宁时亭却从他肩头离开,倾身拿起自己带过来的小药盒。
“臣今晚研制出一味新香,想请殿下和臣一起试试。”
“什么?”
今夜刺激太多,顾听霜的脑子一时间还没有转到这里来。
宁时亭脸颊微红,神情却依然尽量平静。他伸手用香挑勾出一粒暗红的香药,低声说:“师父说我必将四大神香重现于世,返魂、都夷、震檀却死,均已研制出来。”
“这是最后一味,九死帐中香。”
顾听霜还在震惊中,宁时亭就已经缓缓点燃了这枚香,随后俯下身,勾住他的脖子。
他低声说:“既是做野鸳鸯,今夜就当大婚,殿下说呢?”
……
烛火摇曳,忘了是谁没有控制住,撕裂了衣帛,也忘了是谁忍不住低吟出声,迷蒙之中,伸出指尖,勾划红烛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