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床上铺垫了云被,纱帐垂落而下,跟丙字叁号院的纱帐一模一样,都绣了簇簇紫藤花。
钟应仿佛回到了学院那件小院子,在床榻上滚了两圈,觉得这张床实在太舒服后,缓缓阖上眸子,陷入香甜梦境。
月上中天,霜雪一般的月色笼罩大地。
一抹艳丽至极的火焰划破黑暗,在太子殿停下。
君不意从火凤凰玄朱背上下来后,脚步一踉跄,差点儿跌倒,扶住了漆柱方才稳住身形。
随后,他侧过身子,用手捂住了脸。
束发的玉扣不知道遗落在哪里了,三千鸦色长发垂落而下,浅浅遮住了他的面容,看不清神色如何。
“咳咳……”
断断续续的咳嗽压抑不住的传出,长发在肩头颤动,微微有些凌乱。
火凤凰有些担忧主人,蹭了蹭君不意的衣袖。
“我没事。”君不意抬首,额发细碎贴着额头,一双凤眸如幽深之潭,透不出丝毫光亮。月光笼罩在他面容上,皮肤较之往日,苍白了许多。
他朝着寝宫而去,将房门推开一条缝隙时,微微愣住。
屋中没有点灯,但是由于钟应没有关上长廊那边的房门的原因,清冷月华铺了半间卧房,朦朦胧胧能够看清楚床榻上微微鼓起的身影。
是钟应……
君不意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手指轻轻碰触心脏的位置。
这一次,并没有狂乱到令他慌乱的心跳,然而心尖却不自觉的柔软起来,充实、愉悦、的情绪让他满足到手指微微蜷曲。
好半晌,君不意阖上了房门,并没有惊动钟应。
其实,若是换一个人的话,接近寝宫之前,钟应就该醒了,可是钟应和君不意在同一间卧房睡了四年,早便熟悉了对方的气息。
习惯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能让人不自觉的卸去所有的伪装和心防。
只要君不意不动杀机,钟应便不会轻易被惊醒。
可是,君不意还是没有打扰钟应,他可以肯定,自己现在这般模样出现在钟应面前,钟应肯定会看出他的身体情况来。
他并不想让钟应知道这件事……
孤身一人穿梭在长廊石桥间,偶尔有侍从宫女看到了君不意屈膝一礼。
君不意越走越偏僻,直到在一座宫阁前,方才停下。
若说君不意的寝宫如江南一首清丽小诗的话,这间宫殿便如金玉铸成的笼子,纵然华丽辉煌,却也不过是为了困住笼中之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