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也不含糊,干脆利落将谋逆一事的后续道来。
“朝堂中与他牵连者皆已落网,郡王府下门客尽数散去。他手中势力本就是我给出去的,要收回来一点不难。”
“秦柯然的余党必然仍存,但再难成气候,五至十年过后,东璜王朝将不会再有任何东郡王留下的痕迹。”
萧珞语调轻柔地开口,神情并不如何冷硬,杀意却仿佛深深沁入那一字一句间,令人只觉得寒意彻骨,心悸不已。
“他当年既选择上流云巅,成为那天柱下的四人之一,那便该做好今后偿还因果的准备,也该知道我对待背叛,究竟会是怎样的态度。”
“他欲求死,那我便不会让他轻易死去。”这位杀伐果决的女帝陛下冷酷地说道,“秦柯然在沉铁狱中,将会一直好好地活下去。”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亲眼看着自己留存于世的所有痕迹都被消抹殆尽,从此世间再无他的存在。
对于秦柯然那样野心勃勃,自视甚高的人来说,这般活着,已与死去无异。
生不如死。
萧珞随随便便说出这番极其可怕的话后,忽而眉梢一挑,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脸上神情骤然转为调笑,看向萧崇琰说道。
“东郡王倒台了,如今我们的崇亲王可是站起来了。”
在她手边,堆着厚厚一沓奏章,都是朝臣这几日为秦柯然谋逆一案递上的各种奏请,而其中大多数,又以浓墨重彩之笔对萧崇琰极尽溢美之词,字里行间透露着浓浓的老怀欣慰。
更有甚者,专门写了数篇辞藻华丽的文章,真情实感地夸了萧崇琰足足好几千字。
而太医院递上的奏折则更为直截了当,着重关心了萧崇琰的学业以及身体情况,甚至附上了沧澜大陆名医目录,并强烈邀请顾璟与他们进行友好交流,共同守护小殿下的健康成长。
在宫外,皇城内的各个庙宇近日来都热闹至极,东璜百姓听说河东一役始末后,纷纷自发为崇亲王祈福,碧湖边夜夜有天灯被点亮,街头巷尾处处谈论的都是他们年少有为的小殿下。
“朝凤殿内逼宫那夜,你可真是出尽风头呐,小弟?”萧珞低声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看热闹意味,“我东璜朝臣对你那是心服口服——”
在朝凤殿宫变之后,萧崇琰于一夜之间闻名沧澜,风头极盛,可谓风光无限。
人人都道那东璜王朝年仅十六岁的崇亲王殿下,虽看着弱不禁风,仿佛不堪一击,可实则天资极高,智计绝伦,更有剑法高绝无双。
河东一剑而起万辰星的那场战斗已被传唱遍整座大陆,萧崇琰如今俨然是在沧澜大陆崭露头角的剑道天才,被视作未来极有可能超越北地魔君,成为可与小师叔比肩的沧澜剑圣。
再无人记得那个曾在落河镇被讥讽为“废物美人”的病弱少年。
“今天早上,还有人呈上奏折,请我立你为太子……”女帝扬起手中奏折,冲萧崇琰挑了挑眉,故意问道,“继承我东璜大统,于千年后接过帝印,从此成为整个东部人族的主宰……不知爱卿以为如何?”
萧崇琰面无表情地看了自己的长姐一眼。
“自己的烂摊子,自己处理干净,八百年了培养不出一个继承人……”他很冷淡地开口,明明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却无端让人觉得是在嘲讽,“东璜的未来真是令人堪忧。”
萧珞哼笑一声,想也不想便反问道:“那也比某些人强……比方说有人明明为继任者铺好了路,奈何天不遂魔愿,硬生生把登基大典变成了禅让大典,嗯?”
萧崇琰:“……”
他想到某个脑子不大好使的第一魔将,顿时没了开口的欲望。
萧珞见状,畅快大笑出声,见好就收,换了个话题继续说道。
“东璜立储一事无需你费心,我自会处理。不过有一事你还需注意。”
萧珞挑出手边一封来自清梧卫的奏折,递给萧崇琰,开口道:“秦柯然身边有个青衣女修,平日里只以宠妾身份伴随左右,但在围剿当夜竟然只有她一人突围逃走,连清梧卫也拦不住,至今下落不明。”
萧崇琰若有所思。
他倒是听说过秦柯然身边有这么个颇受宠爱的美貌女修,只是从未见过,但从旁人寥寥数语中,应当能推断出是一个专修媚术,依附强者生存的修行者。
只是现在看来,恐怕远远不止于此。
“这个女修在东璜登记的名字为秀禾。”萧珞接着开口,沉声说道,“她隐藏身份境界留在秦柯然身边,甘愿扮作以色侍人的姬妾,必然有所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