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昱侠反应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这么说来,你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杨丝婉和张汉忠就是灭门案的真凶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哪有女儿屠娘家满门的,哪有男子会因为求亲被拒便自己去shā • rén,还是屠戮满门,栽赃报复的?”
杨丝婉没有落入他们的圈套,虞青凤现在的确没有证据,但是面对沈昱侠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哪有一天之内便草草审结如此重大的灭门命案的?哪有不深究原委,屈打成招逼人认罪的?哪有今天审结明天就斩首的?”
“你这丫头……你给我等着!”沈昱侠恨不得撕烂虞青凤的嘴。
裴无厌认同地“嗯”了一声,又缓缓接上一句:“哪有区区一个捕头敢妄议朝廷从三品命官的?”
沈昱侠吞了口口水,再无辩驳之词,只能转回原来的话题。
“总之,你没有证据证明是杨丝婉和张汉忠犯案,可我,哦,可房大人可是有现场赤色狐毛以及梁磊家中的凶器血衣狐皮为证的。”
裴无厌走到虞青凤身边,侧头低声说:“怎么?说不过了?”
虞青凤懊恼地翻了个白眼,“都怪那孙震平,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加害杨丝婉,不然她肯定会掉入我们的圈套,被抓现行。”
裴无厌冲身旁一个侍卫点头。
侍卫行礼之后匆匆朝前院走去。
不久,人未到,声先到。虞青凤听到了前院传来脚步声和怒吼声。
“是杨丝婉,是那毒妇杨丝婉以十两白银收买我,让我以梁磊的镰刀残杀她杨家满门!她还承诺,待到风声过去,再给我二十两白银!她说此事神不知鬼不觉,任谁都不会怀疑到她头上,只要她安全,我便是安全的。”
一个披头散发、涕泪横流的男子连滚带爬,扑到裴无厌脚下,“裴大人,我招,我全都招,是杨丝婉,是那毒妇,请裴大人为我娘做主!”
虞青凤一头雾水,这人应该就是张汉忠,可他为什么搞成这副尊荣,还突然就认罪了?
难道是裴无厌也搞了严刑逼供那一套?可是,什么叫“为我娘做主”?
“你把话说明白。”裴无厌命令脚下跪地磕头的张汉忠,抬眼瞥了一下沈昱侠。
“小人张汉忠,本是肉铺屠夫,倾慕梁小花。杨植调戏梁小花时,我出手相助,反而被杨家家丁当众殴打,颜面尽失。尽管如此,我再三求亲,再三被拒,便对那不识好歹的梁磊怀恨在心。
“后来,后来那杨丝婉找上我,给了我十两白银,让我手刃杨家十六口,她说,知道我憎恨杨植和梁磊。只要我屠杨家满门,再嫁祸给梁磊,便可全身而退。
“我,我一时鬼迷心窍,便,便与那毒妇合作……可毒妇过河拆桥,得知我娘亲拿出那十两白银贿赂衙役之事,担心大理寺追究十两白银的来历,担心我出卖她,想要shā • rén灭口。”
“哦?”虞青凤好奇发问,“你怎么知道杨丝婉要杀你灭口?”
“杨丝婉买通狱卒,在牢饭中下毒,阴差阳错,我娘亲吃了我的那碗饭,已经,已经毒发身亡!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请裴大人替我做主!”
虞青凤狐疑望向裴无厌,满脸问号。
裴无厌冲虞青凤得意挑眉,又对张汉忠横眉冷对。
“你可知,你坦白罪行指控杨丝婉,等于与仇人同归于尽?”
“我知道,我知道,请大人念在我主动认罪,指证主谋的份上,让我先替家母收尸、料理后事、守丧七日,再给小人留一具全尸!小人只是受杨丝婉蒙蔽利用,那杨丝婉身为杨家人,心如毒蝎,该碎尸万段!”
虞青凤明白了,不光自己会设套放饵,这裴无厌也是个中高手。
他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竟然让这对儿母子在狱中互换了牢饭,让张母假死,蒙骗张汉忠。
对,一定是假死。裴无厌可是男主,哪能那么心狠手辣,毒死无辜老母?虽然这老母亲生养出了一个败类人渣。
“沈捕头,你刚刚所谓的铁证,狐毛狐皮镰刀血衣,都是张汉忠栽赃嫁祸之手段,”虞青凤得意洋洋歪头冲沈昱侠微笑,“石井种种蹊跷你没发现,害得房映秋在井下窒息而死,栽赃的伪证你当做铁证,看来案发后你来这里连走过场都不算。你这么一来,两条无辜性命葬送。你可真是端州名捕,该流芳百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