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齐两国争娶伯姬,此事事关重大,待孤计议一番,再做决断。”姬燮抛下一句话,就此退朝。
走在王宫狭长的甬道上,周夷王心中不胜烦闷。他真是不甘心就这般与齐国结亲,但若自己不点头,后头会发生什么他也没底,可是------一想起自己登基典礼上那一声冷冷的哧笑,他就心里堵得慌。
“大王,是去秋寥宫么?”眼看快到岔路口了,内侍贾试探着问。
周夷王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纪姜一定会又哭又闹带撒娇地逼他答应把伯姬许给她的娘家兄弟。罢了,“去中宫!”他命令道。
才入庭院,里头清晰地传出太子背书的声音:“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与归,百两御之。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与归,百两将之。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与归,百两成之。”
“太子哥哥,你这诗是什么意思呀?”这是女儿伯姬略带稚气的童音。
“是有人要向你求亲的意思呗!”
“太子哥哥,你太坏了。母后,你看太子哥哥欺负我。”
“太子哥哥没欺负你,只不过,我们伯姬还小,谁也娶不走!”姬燮微笑着走入内室,伯姬张开臂膀扑进他怀里,姬胡只是原地施了一礼:“父王万安!”
番己起身也深施一礼,獳羊姒会意,将伯姬与姬胡都悄悄领了出去。
“事情看来你也知道了,该怎么办?孤想听听你的意见。”甫一坐定,姬燮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番己沉静若水:“臣妾之意,还是答应齐世子的求婚为好。纪国与大王本就是甥舅关系,若再结上一层亲,也没多大意义。可齐国则不同,此番大王削夺齐侯在洛邑的封地,是对他吕不辰的敲打,他不可能不做相应的反应。齐世子与其说是来求亲的,不如说是来试探大王的心意的。”
门窗大敞着,外面明丽旭烈的光线,透过新糊的浅绯色纱窗,流淌在姬燮朱红色的龙袍和脸上,而他俊挺的眉目上却笼着一层阴霾:“孤又何尝不知此中厉害关系,若求亲不允,他吕不辰定会铁了心勾结东夷与莱人反叛,找机会拱卫姬皙。往大了说,甚至会攻打洛邑,另立京都,与孤相抗。可是------”
他一阵烦躁,猛地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犹如一只困兽。末了,重重一拳砸在明光如镜的檀木案几上:“可是,一想起那吕不辰公然在登基大典上嘲笑孤,又收留废王子姬皙,还默许他派死士行刺胡儿。孤这心里就跟扎了一根刺一样!”
“大王。”番己拉过他的手,一下一下,柔柔地抚摩着:“小不忍则乱大谋。齐国毕竟是太公之国,有征伐之权,为中原诸侯之伯,权且应下此事,以安齐侯之心。也告谕天下,我大周江山稳固,绝了那帮不安分的人的觊觎之心。反正,以伯姬的出身,能嫁与齐世子,也不算辱没她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