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刁与大人早有约定,看到信号便一定会意。”
“但愿如此吧。”周公定长长叹道。
“师傅,咱们不是回大殿向大王复命吗?怎的还望西走?”祁仲一脸茫然地问内侍贾。
“你呀,真是没脑子!”内侍贾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懊恼:“趁热打铁不明白吗?若是去得迟了,等人家把物证人证全都毁灭了可怎么办?”
祁仲恍然大悟:“原来师傅要去秋寥宫啊!高哇!”
转过前面的宫巷,再往里走一百步左右便是秋寥宫的宫门了。朱红的宫墙内,忽地升起一只白色的巨大纸鸢,映衬着血色残阳,显得十分诡异。夏季本不是放纸鸢的最佳时节,因此这纸鸢显得十分突兀,造型也有些怪异。通体是个规则的菱形,十分巨大,足有七八岁孩童的个子那么大。且上头用黑墨画了一个哭脸,三角眼,下头点点重墨代表泪水。最骇人的是一张血盆大口半张着,还有一条舌头伸出来,便是日头还没落下去,众人见了都心生惧意,若是夜里看到这么一个白纸鸢,便跟见到白无常没两样了。
“师傅,那是什么鬼东西呀?”祁仲指着那白纸鸢,惊问道:“要不要派几个人过去看看?”
“罢了,秋寥宫就在眼前了,还是办正事要紧。”内侍贾断然道,可心里还是掠过一丝隐隐的不安,这白纸鸢实在太过怪异------似乎是什么不祥之兆?
祁仲一脚踢开秋寥宫的大门,见这么一群气势汹汹的人闯进来,宫人们知道不好,皆躲避不出。内侍贾沉着一张脸,径直向纪姜所住的寝殿走去。
纪姜正独自歪在榻上,见到内侍贾进来也不动身,只冷冰冰地问了句:“内侍监大人几乎快成了我秋寥宫的常客了,这回来又有何指教呢?”
内侍贾敷衍地行了个礼:“次妃娘娘,奴才奉大王之命拘传竖刁前去问话。”
“竖刁?哼!你们先是把尚父从我身边带走,如今又要拘走竖刁?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这个次妃?”纪姜怒不可遏,语气中却满是无可奈何的苍凉:“本宫在大王眼中,就是如此的无足轻重么?”
“好叫娘娘得知。”内侍贾声冷如冰:“大王已用鸠酒赐死夷己,准备为王后殉葬。鄂次妃买通稳婆,借生产之机谋害王后,罪名已坐实。还请娘娘配合交出竖刁,以免激怒大王,牵连自身。”
纪姜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败露了,顿时露了虚怯之意,她迟疑着说:“竖刁适才还在这,后来说他要出恭,便出去了。一直没回来------”
不知怎的,内侍贾忽抬起头,侧脸去望天,刚才在秋寥宫附近晃荡的那只诡异的白纸鸢竟然消失不见了。他顿时明白过来,大叫一声:“不好!”转脸吩咐祁仲:“赶紧在秋寥宫搜查竖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挖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我找出来!”
“诺!”
天色已黑,风冷星稀,凉爽的夜风吹来,倒使人散去一些心头的惊悚之意。秋寥宫灯火通明,几十名内侍与侍卫川流不息,手里提着的灯笼远远望去有如点点荧火,忙碌个不停。
内寝殿反不如外头亮堂。内侍贾撑着手臂坐在案前,看一旁跳跃的烛火,一只飞蛾抖着颤颤的翅膀,柔弱却又坚定,慢慢逼近火苗。从午晌出了大殿就忙活到现在,他真的是累了,若不是因为竖刁失踪,这会子他怕是早就歇下了。
祁仲轻手轻脚地走近来,一脸的疑惑不解:“师傅,宫里内外弟兄们都搜过了,的确找不到竖刁。”
“你确定他在宫里吗?没有趁咱们来之前跑出去吗?”
“不可能啊。秋寥宫早就被封了,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我也问了许多宫人,大家众口一词,今天午膳时还是由竖刁分的饭食,下午也是由他伺候的次妃,这么一会子功夫能去哪儿呢?”
内侍贾缓缓踱了几步,忽旋转脚跟问道:“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是谁?”
“是在寝殿门外伺候的小宫女,她亲眼见到竖刁往后园子的方向去了,以为他是要去出恭,所以没在意。”
“走,去后园子。”内侍贾果断挥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