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那小嘴吧啦吧啦,像是开启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关一样,他不觉也露出了笑容,笑看着纪墨。
纪墨穿着羊皮马甲,头上还带着一个羊皮帽子,白毛朝外,老远一看,像是哪家的小羊崽子。
孩子们说得热闹,不知道什么时候,纪墨就成了主角了,有大人注意到了,常照顾纪辛的那个汉子大步走过来,笑着一把提起纪墨,架在自己的肩膀上,顺手还往他嘴里塞了块儿热乎乎的烤肉。
真香啊!
完全没去想这块儿肉是不是被咬过吃剩的,纪墨耐不住本能地咀嚼着想要咽下去,一旁的纪辛已经紧张地站起来,道:“他还小,你先放下,他可能吃不下那么大块儿的肉。”
平时纪墨吃东西的斯文样子,纪辛不知道那是斯文,却知道那小模样实在是秀气,小口小口地,让他很担心那块儿肉噎到纪墨。
“是汉子就要大口吃肉!”
那汉子说着,侧头看到坐在肩上的纪墨一点儿不认生地冲他笑得弯起了眼睛,心里头又是喜欢,他自家妻子不能生,倒是这女奴给他生的两个,看着都还不错。
目光转向了纪辛身上,拍了拍纪辛的肩膀,似在估量他的身高分量,目光锐利透着审视,仔细看了一遍,末了点点头说:“过了年就可以上马了。”
纪辛早知道这个,没什么表示,倒是纪墨,虽估摸着自家兄长也是这个流程,但真正听到有人安排,还是高兴又担忧地多看了纪辛两眼,这时候的马可是没有马鞍的,就一条缰绳拴着,跑快了会不会掉下来啊?
很快,纪墨被放了下来,他嘴里的肉还没撕咬完,小嘴闭着,牙齿在里头使劲儿,脸颊鼓鼓的。
纪辛看了有些担心,拍拍他的脸颊:“咬不动就吐出来。”
纪墨摇摇头,才不要,他能行,目光透着点儿狠劲儿,一块儿肉还不能吃了?
看着他的样子,还没走的汉子又笑了:“有点儿狼性。”
纪墨被夸了,那狠劲儿又没了,冲着对方露出个笑脸来,这个很可能是自己的父亲呐。
经历了上一个世界的百般纠结,这个世界他索性不去想那么多,人对他好,他对人好,何必管那么多恩恩怨怨,再者说了,也不见他的母亲跟这人有仇啊,从大的角度来讲,那些国仇家恨是存在的,但从小的角度来讲,不是这个人,也是别的人,别人还不如这个人对他们好,连纪母都没说不跟人生孩子的话,他们有什么可说的。
放在人家的角度,这是早就存在的奴隶制度,又不是他定的,充其量他是坐享其成,却也没做别的恶事,犯不着什么人过来讨伐不公,非要把人弄死了才好。
纪墨宽慰了自己,纪辛还有点儿纠结,主要是他是纪母生下的第一个孩子,那个时候的纪母还没有放弃逃走的念头,对他的影响也有点儿大,等见多了悲惨的事情,发现自己还不是最惨,认清楚了事实,到了纪墨这里,那两人的关系好多了,起码纪墨没看到半点儿不好,也就不会有更多的纠结。
那汉子没理会这么多,部族里头的汉子,想的多的都是少数,更多都是直来直往的莽夫,见到纪墨冲他笑,干脆抱着纪墨又放在肩上,自己当了马,带着他跑了跑。
就在一顶顶帐篷中间留下的道路里绕了一圈儿就回来了,纪辛没跟着跑,在一旁看着纪墨吃完了肉,笑得眼睛发亮的样子,心情又有点儿复杂。
中间有人见到这汉子,看他这样待女奴生的孩子,还打趣道:“阿列,你这是要带回家当儿子了?”
阿列也不怪人家取笑,高声道:“再两年没儿子,我就把他们都带回家,大的都能骑马了,是个好小子。”
他如此坦然,也没人觉得古怪,男人对自己的血脉总是宽容的,那些不被带回家的孩子,要不然就是父不明,连他们的父亲都分不出,要不然就是家里不缺,不想带回家分了资源,让妻子闹事儿,如阿列这样因妻子生不出,家中没儿女的,他若是不想换一个妻子,带女奴生的儿子回家,也是正常的操作,他的妻子还要因此高兴的,不会被休弃了。
纪墨还坐在他的肩上,听到他朗声回答,心情一时复杂,这是庶子转正?很快又不再想,还不知道是怎样个节奏,先不管了。
这件事,他想管也是管不了的,倒是纪辛,也听到了这样的话,瞅着空子去跟纪母说话。纪母现在年龄大了,因为她跟着夫人超过了十年,还曾做过几件被夫人记下的好事,是个顶用的人,多少也有些体面了,轻易不会离开夫人的帐篷,晚上都能在帐篷边角睡的。
那些需要来往诸多帐篷之间的事情,她都可以指派给别人做,不会自己出头,纪辛想要见她,就要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