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什么管,那就是个拐子卖来的,当时被那老太太买了,还说命好呐,那老太太,年轻时候就是个爽利人,从来不磋磨人的,可惜,看走眼了啊!”
棺材铺掌柜无限喟叹地说着。
纪墨听着他的口吻,看着他的年龄,想着那老太太的年龄,合理猜测也许年轻的时候他们两个可能相识,并且掌柜的还有些心思,为什么最后没成,原因可就多了,寡妇门前是非多,对方为了养儿子也是辛苦。
“不是没找到人吗?都说是那儿子带走了假死的娘。”
纪墨随口说着,这等事情带着桃色纠纷,又有纸人代尸的传奇色彩,才几天,就被人搬上了戏台子,唱得恶俗,多表演奸事,有点儿登不上大舞台的色,然而看得人多,传唱度竟然也上去了。
热搜第一,当之无愧。
“假死不假死我不知道,但她儿子要是有这份孝心,我脑袋摘下来给你当凳子!”
棺材铺掌柜说得信誓旦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气,显然这其中有什么关于“不孝子”的说头,然而纪墨再追问,他却是怎么都不肯说了,还把人往外头打发。
纪墨不肯走,追着问那家孩子的生辰八字,他这个口才一开,掌柜就不推他了,眯着眼睛看他:“你这是要做死人衣啊!”
纸人又有说法是魂衣,顾名思义,给魂魄套个衣裳,让他们能够在世间再次行走,说是这样说,见是没见过,但死人衣,跟魂衣,还是能够意会的。
纪墨愣了一下点头:“您也知道这个!”
他的口气有点儿惊奇,他是见过棺材铺掌柜的那糙手艺的,看起来就像是乡下把式,哪里想到知道的还不少。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就是不会做罢了。”自甩手了扎纸人的活儿,棺材铺掌柜愈发不端着了,直接说,“我倒是能告诉你,我还真知道这个,那时候还送了礼的……有个死人衣也好,不至于落魄……不过你可得答应我,过后给那孩子收敛了,算是积个阴德。”
“行,你不说我也要帮着收敛一下的。”用了人家的生辰八字还不给收敛,听起来就不够意思。
纪墨答应得爽快,得了生辰八字,也不耽搁,当天夜里就准备去收敛,碰到那坟头黑影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对方也吓了一跳的样子,在他过来前跑走了,愈发跟个鬼似的。纪墨看出来是个人没去追,想着怕是盗墓的看场地呐,总有那等不专业的盗墓贼瞅着新坟就想下铲子。
结果走到近前一看,愣了一下,那女子的尸体已经被埋了大半,孩子就在她旁边儿,被规整过了,头和身子放在一起,上面还遮了些草叶子之类的才填的土,虽还简薄,却也有个精心的样子了。
本来要过来埋孩子,顺便埋他母亲的纪墨见了,拿出随身带来装了短木把的铲子,一下一下地铲着土往上填埋,直到彻底埋进去了,这才直起腰来,看着邻居那个重新被土填上的老太太的坟墓,又是一叹,是好是歹,且让这一对儿婆媳两个地下谈吧。
第170章
汇城小,来往的商队少了之后,外头的新鲜事也少了,好容易有这样一个大事儿在,竟是红红火火地热闹了好多天,那流俗的表演也随着一些文人雅士的加盟而渐渐有了些正经的感觉了,免不了其中的色彩,却因为更加具有逻辑性的剧情,以及感人的唱词而受到吹捧。
戏文中,对老太太的下落采用了一种传奇式的说法,即阎王看那老太太多有善行,那商人又是个孝子,其家中发生这种事,便是因了那女子不宁,怜悯之下,以纸人代葬,令那老太太还阳,还令阴兵借道,夜行千里,把母子两个送走。
这个取名为《还阳令》的戏文一时大热,连老人孩子都能哼唱两句里头的调调,因其中涉及到了纸人,纪墨的纸人买卖还跟着大火起来。
家中老人到了年龄的,又有那等把戏文信以为真,或者说想要借着戏文说法表白自己孝心的儿子,都跟纪墨约了纸人,是那种专门陪放在棺材里的纸人,因着这事儿,棺材铺还推出了双层棺材,上面一层简薄就放个纸人,下头一层才是真正的尸身,如此,也能迷惑一下盗墓贼。
不得不说,大家都很有想法。
一场凶杀案,带动经济大联欢,还真是从没想过的事情。
纪墨专注于制作纸人,完成那个小男孩儿的纸人之后,也不知道往哪里放,专门找棺材铺掌柜要了一个木料单薄的小棺材,当做纸人的存放盒子,白天的时候就把纸人塞进去,晚上的时候也不去管它。
本来么,纪墨还真是想要看看纸人有没有神异的,头一天晚上打开棺材盖子等着,等到打哈欠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儿傻,若是真的有神异,第一次考试的时候肯定就能看到的,然而,纸人没有动啊!所以,便是有神异,也不是他的肉眼能够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