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修复师,搬运过程之中,他们是要随行的,以防意外,还可以在佛像落定之后再进行最后的细致检查,看看是否有什么地方会被损坏。
莫秉中和纪墨也在随行之列。
“行了,就放在这里吧。”
王府的那尊玉佛已经被搬运来了,就在正中位置上,这家的白石佛像能够放在其侧,算是一个比较近的位置,而随着这尊大佛像落定,为了方便大佛像搬运而让出的通路,再次被那些小些的佛像占据。
莲台烛火在佛像的莲座之下摇曳,光洁如镜的石板之上倒映着一盏盏烛火,若盛开在水面的倒影,连那些佛像,都好像坐落在水上一样。
这般盛景,明日也能看到,佛诞节,整整一天,都能看到这些佛像,到日暮之后,也会重现这番场景,那时候,更为壮观,所有的、几乎是全城的佛像齐聚于此,一盏盏灯火堪比天上的繁星,似把天上佛国搬到了地上,点亮那蒙昧黑夜。
“可算是完成了。”
“还不算完,等到抬回去了才算。”
修复师的工作本来只有修复,可主人家哪里管那么多,连保修都强加上了,他们要跟着来来回回地看,保证这次修复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但这也就是对一些普通的修复师而言了,王魁那等有名的,自然可以幸免,不用在此熬着,不过白日里转了一圈儿,检查了一下玉佛就离开了。
夜深人静,不少人已经离开,被迫守着这里的人也不断在犯瞌睡,还有人牢骚说没什么好看守的,这些佛像又不会跑掉。
玉佛被布遮盖着,与它雷同的,已经安放好的白石佛像也在放好之后被布遮盖了起来,等到明日才会被掀开。
飘飘荡荡的风吹拂起那些遮盖的布,只遮了半身的布并没有完全拖到地面上,倒像是个盖头似的,边角在胸前飘荡。
纪墨有些犯困,他是想要回去睡觉的,明日再看看佛诞节的盛景,他们就能够离开这里了吧,这一趟,到底是来做什么呢?
小鸡啄米一样,靠坐在佛像的莲座之旁,他的头一点一点,总是有些无法被脖颈支撑的感觉。
莫秉中脚步轻得像是踩了垫子一样,若有微风表示来去,纪墨毫无所觉,等到被推醒,一同返回客栈的路上,他还在哈欠连天,如同小孩子一样扯着莫秉中的衣袖,由着他拉着往回走。
这一晚上睡得很沉,天还没亮就被叫醒的时候,若不是及时看到莫秉中通红的眼,被吓得迅速清醒了,他恐怕还要抒发一下起床气,昨天睡得那么晚,今天起这么早做什么!
心里嘀咕,嘴上却不敢说,纪墨洗漱之后精神了一些,吃了早饭,再看大家今天似乎都起得很早,似乎是想要赶在日出之前就到佛像陈列之地去。
莫秉中今日没穿道袍,纪墨也换上了普通的短褂,两个背着包袱,随着人流一起往佛像那里走,等到看完之后,他们就会直接出城去了。
晨光升起的那刻,佛像上的盖头被掀开,一尊尊佛像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像是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袈裟,庄严而圣洁。
不少走过去的人手中还抱着自家的小佛像,准备到时候放在那个广场之上,加入这个万佛之会。
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已经能够看到那高大的玉佛了,真的是极漂亮的颜色,上好的天然带色的玉石在阳光下反射着七彩,经过复杂的光线路径,那佛像周身像是闪动着光晕一样,可谓奇观。
纪墨用雕刻匠的思路去看,只觉得这线条奇巧,倒是懊悔昨日太困,竟是没有抓住近距离接触的好时机认真看看了,能够完成这样大的佛像,本身就比较困难,更何况还要在把握住佛像精髓之外造出这种堪称鬼斧神工的奇迹来。
也许是意外得成,或正好配合了今日这阳光照射的角度,但,无论怎样,能够有这个奇观,倒是极为搭配玉佛了。
“咦,那佛像,佛像的指头……”
“是我看花眼了吗?你们看那玉佛的手……”
人群之中,有人发出了惊呼,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本来还心怀肃穆的人们一个个抬起头来,直视那光晕之中的玉佛,佛像的手就在胸前端着,手势是□□印,这个手印是没什么问题的,有问题的是那手指头。
佛像的一手,那并着的并不是三指,而是四指,多出来的一根指头就像是破坏了和谐画面的罪魁祸首,莫名的违和感,让人注意到之后就再也无法忽略,像是看到白璧微瑕一样,眼睛总是难以自控地盯着那微瑕,忘记了玉璧的洁白。
“这是谁修的!”
“还能是谁!”
“王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