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药材,识药性,明其效用,后方可入药,以表定里,以内调外,方是医师手段。
这般学起来,前期便都是在积累知识,直到中后期才能够接触到正经的学科,就好像是从事某专业的人才,未必小时候就是学这个专业的,很可能是从认字开始学,学到后面,各方面都有了一定基础之后,才学习某项专业的技能。
纪清志对齐鹏没有更多的要求,他早就有心培养一个弟子,帮衬自家儿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日常帮个忙,炮制药材这种专业性强的事情,不可能托给帮佣来做,若是自己做,有条件的时候,他还是愿意对自己好点儿的,而不是把时间耗费在这些琐碎上。
学徒就是一个不要钱的帮佣,并且还能任由打骂,这种小工,能有一个有什么不好呢?
正好齐鹏送上门来,看着也还不错,心性上,短时间内也看不出什么不妥当的,但那胆小怕事的性子倒是不错,这样的人,可能无法担事儿,同样,也几乎不会惹事儿,更容易服从管理。
纪清志倒是厚道,不是专门为找下人的,所以也不禁止纪墨教齐鹏一些药理知识之类的,他能看出来,纪墨在说这些的时候,自己也是在思考的,显然也是一种学习过程。
教学相长什么的,可能书院的先生会更懂一些,纪清志只是隐约觉到了这个意思,并未深入思考。
“有些药材,不经炮制,是不好用的,这就好像是你做肉时候必要放调料,可为何有些调料要研磨成粉切分成片,不正是因为这样做方能利于味道(效用)散发吗?”
说是不讲目的,不讲作用,可为了便于齐鹏理解,纪墨还是想办法做出了比喻来,说明其中的道理。
有些东西,就是如此,若是不明白一句话的道理,可能这句话说上两三遍都记不住,可若是懂了,一句话而已,一遍就能记得了。
心里头知道这样做是对的,那么,手上的动作就不会迟疑,能够快而好地完成炮制工作。
“再有些,比如这白附片,若是不炮制妥当,是不可能放到外头以供用药的,它的毒性太大,唯有蒸煮才能去除些许,安全入药,否则,是决不能用的……”
“咳咳。”
纪清志轻咳两声,打断了纪墨的讲述,在他和齐鹏看过来后,出声道:“这些且不必说,先把那简单的学了,再说这些。”
纪墨微愣,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因为没经处理的白附片是有毒的,对于这些带毒性的东西,纪清志一向是讳莫如深,如果一定要收,收上来的当天就会全部炮制妥当了,若是那些需要晾晒再炮制的,他一般都不太愿意收,便是收了,也叮嘱纪墨,不可离了他的视线,那些帮佣厨娘,都是不准靠近的,这方面,纪清志很有些防患于未然的意思。
凭着这种“安全第一”的思想,纪墨觉得,自家这医馆,开成百年医馆那是不成问题的。
说来,自家这医馆好似也并非祖上传下来的,听邻居口中所言,似乎是纪清志的父亲,即纪墨的祖父辈才在这里安顿下来,所以,他们祖上是哪里的?
这两日天气晴好,正好前段时间收来的便宜药草都处理完了,纪清志有意带着纪墨到山里走走,也不深入,就是在外围转转,若有农人不识的草药就顺便采摘了,若是没有也罢了。
以前他出门,都是把纪墨反锁家中,不敢带他进山,这一次,也是有着齐鹏在,齐鹏这段时间虽还瘦,却到底长了一把力气,半大小子,也能当个劳力使唤,起码抱着纪墨背个重物是没问题的,这就能给纪清志帮把手,让他轻省一些。
齐鹏在纪清志面前不敢怎么说话,对方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背上背篓跟在两人身后,没出城的时候,纪清志还让纪墨自己走,等到出城,就让齐鹏把纪墨抱起来,跟着他走。
纪墨也没抗议,他的小短腿儿,能够跟出来走一走就不错了,想要跟全程,实在是太轻视大人的体力了。
这小城靠山,在城中看着那山仿佛近在眼前,可实际走出来才知道,要走好远才能到山脚下。
纪清志隔三差五就会走这一趟,在山脚下的小村子之中早就有了相熟的人家,碰见了还能打个招呼,问一声:“又来采药啊!”
“是啊,来转转。”
纪清志也很是平和地跟农人应答,他倒不怕对方学了认药草对他有什么不好,若是他们都认得,能够顺利采下来卖给他,他也是收的,还免了走这一趟,毕竟他的主要职业是给人看病的药师,不是采药人。
为这样的事情浪费时间,多少有些不值当。像是那些大医馆之中的大夫,从来清高得目下无尘,有些大夫甚至都不知道哪种药是长在哪里的,只按照长辈所教,按部就班,照着用而已,若是哪日药材染了颜色,他都是不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