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条件完备的话,也就是综合所有条件得出结论的一个简单推理罢了,当然,还要明白水土流失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才能够从前者推导出后者,否则,依旧是让人无法理解。
司天监庞大的资料,能够随时调动各类资料的条件,决定了对某些“预知”的条件已经完备,更重要的是如同节气一样,对一些必然的灾害,很大可能发生的灾害的规律,司天监也有了自己的周期总结,这就让很多事情显得平常而普通,没有令外人惊异的部分。
好似皇帝对司天监的利用,他若是愿意听,有时间,大可慢悠悠让司天监找出一个吉时来,可他若是为了稳定政局,快速公布某个决定稳定人心的时候,也就不必司天监插手,他说出的吉时就是吉时。
这样的“信”,显然也是忽略了司天监的权威性的,这说明对某些东西,皇帝还是不那么相信的。
所以,预知是否准确,准确之后是否能够让人产生敬畏,准确之前是否能够拖延时间,这些才是纪墨决定以考试“知天象”的原因。
时间还没到,试卷已经答完,卷起之后消失无踪,面前依旧是璀璨星河,亘古不变一般静静凝视地面。
人在观星,星在看人。
微微动了动脖颈,纪墨听到来自身后纪长纬的劝说声:“你可不要做什么傻事啊,不会有事的,最多就是流放,咱们纪家……缺不了的……”
一个星象师哪里是那么容易培养出来的,这些星象世家若是真的被彻底打压下去,以后的司天监,真的就只能是皇帝的应声虫,有名无实,存在与否无足轻重。
纪长纬只精测算,但测算何尝不能丈量人心,星象师本来就擅长代入各种变量,现实中的毫无数据可言的变量来测算结果,无论纪长纬怎么测算,纪氏都不会因此彻底倒下,顶多,顶多是有一段时间不得不低调蛰伏罢了。
这一点,纪大伯也知道,准备早早让位给甘家人,让他们担任监正,如此,就好像纪氏下台一样,也能让一些人不至于再落井下石了。
星象世家本来就跟朝廷政务牵扯不深,碍不着旁人的利益,这样就可以了,不会再有……
“你们在想最好的可能,我却一定要想最坏的可能,把所有都寄托在上层的理智和下层的聪明上,是不可取的。”
莽夫打死书生,野兽啃噬文明,指望敌人不出昏招损人不利己,还不如指望自己有着不能动摇的根基,不惧怕墙倒众人推。
纪墨没有回头,只把身后所有当做耳旁风,他知道纪长纬是害怕自己自尽,再来一个畏罪自杀,恐怕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我不会做傻事的。”
纪墨向着身后人保证了一句,看向眼前的一行字:
【请选择考试作品。】
“书。”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纪墨学了星象知识之后就知道这必然不太可能留下什么实质的作品,那么,就只有记录知识的书籍了,编撰成册,如今与自己预计的那种大部头还未完全,但,也顾不得了。
单独成册,合册成籍。
只要自己不说,谁知道这部书总共有多少册呢?
纪墨这样想着,选择已定。
【请选择时间,五十年,一百年,两百年,五百年……】
“五十年。”
这一次灵魂离体飘升的状态一如之前,不同的是,站姿也许不太舒服,想到这里的纪墨沉下心,努力试图操控提升的速度,希望放得更加缓慢一些,从而能够具体感受其中的主导力量是什么。
精神之中,仿佛刹那,不知道具体有没有成功,等到从虚空上俯瞰众生,无端端觉得有些累了。
“这次又是”
“那倒不是,据说是‘知天象’,不知是怎样的预测,纪家已经写了折子递上去了,看来此事要再等等。”
“唉,何必弄此等小巧。”
“雷霆雨露,无从分辨,总要想些办法才是。”
两个官员模样的人在纪氏的宅院之中小声交谈,纪氏素缟,应是自己死了,纪墨有所明悟,看到纪长纬在整理那些书册,一样样放在书匣之中,纪母一脸的悲戚不能自已,两鬓华发,不知又增多少。
心中犹有不忍,却也只避了眼,不去多看,见到那书匣封装被递交给纪大伯,纪长纬只道:“便是这些了,再无其他,他的那些弟子,我会好好教授,没有观星,只有测算。”
纪大伯点点头,带走了书匣。
这一段宛若前情提要,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似都隔着一层什么,等到视野再次清晰,纪墨便已经被锁定在书匣之上,时间正是五十年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