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应了一声,就又要往外走,走到门口,才回头对纪墨说:“跟你娘在家等着我回来。”
“嗯。”
纪墨应得痛快。
女人也笑着应了,等他走了,就抱着纪墨去看他的房间,看他的衣裳之类的。
他还有个房间?!纪墨有些讶异,再看了房间之中的东西,还真是都给自己准备的,连同那几件新衣,一针一线,跟他身上的都差不多,以前孙爷爷给他衣服穿,说是他娘给准备的,纪墨还以为就是个托词,哪里想到还是真的。
好几年不见面的“亲”爹娘。
算了,凑合着含糊过去吧。
纪墨也没准备过来找不自在,女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应,真的就像是一个天生乐天派的孩子,半点儿都不纠结为什么以前几年爹娘一个都见不着。
看他这样好糊弄,女人也送了一口气,又给他拿吃的,跟他说话,那言语之中真是把过往的亲情都补足了。
这是个情商很高的女人。
等男人回来的时候,纪墨再叫“娘”已经能够叫得很动情了,他大约猜出来孙爷爷为什么对这个娘不满意了,因为这个娘恐怕不能生。
以男人女人的年龄,如果没有任何问题,孩子肯定早就比纪墨大了,偏这个屋子里没有任何一个其他孩子的痕迹,连女人的话中也只说他是唯一的儿子,这结果就知道了。
顺着推想一下,纪墨很快明白自己是捡来的事情,说不得村中其他人都不知道。
眼前这夫妻俩,哪个都不想说自己不是亲生的,那么,他们认下一个儿子的原因,总不可能是愚孝,就也有自身的客观需求了。
孙爷爷那样的性子,看不惯儿媳妇,若是儿媳妇哪里有问题也好说,可在纪墨看来,女人的情商很高,为人处世,就看她能把一套谎话编得滴水不漏,就知道还是有本事的,这样都不让公公喜欢,唯一的原因就是不能生了。
男人的样子,也不似跟小孩子接触过的那种,起码没有自己的孩子。
这么一番分析,纪墨觉得自己明白了营造师这门技艺在孙爷爷这里失传的原因,儿子不想学,他又没个亲孙子能够隔代传承,问题不就来了吗?
矛盾不就来了吗?
村里人以为的父子矛盾是儿子不肯学父亲的手艺,其实,儿子不肯再娶个能生儿子的妻子,才是最大的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