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男人给纪墨讲一些施工上的事情,这些事情,有些纪墨知道,有些不知道,听了个新鲜,他讲的东西明显比孙爷爷更有条理。
“爹爹,爷爷他很想你。”
纪墨想到孙爷爷,他的年龄大了,身子骨是真的不行了,前天从那块儿大石头上下来摔了一下,骨头都差点儿断了,在纪墨看来,那凸起的像是骨头的存在完全不好用力,只能慢慢用草药敷着,却也许久不见好转。
孙爷爷走路的时候,不自觉地,就会拐那么一下,不敢用这条腿使力。
“这次回去,你跟我一起去见爷爷吧。”
孙爷爷摔伤了腿,这样的事儿,儿子哪里有不知道的,晚上偷偷放在窗台上的药包,还有那些镇子上的点心,松软香甜,一看就知道是谁送回来的,偏父子两个都不吭声,王不见王的。
“爷爷一直念叨着你呐。”
纪墨说着,看着男人的脸色,男人沉默,眉眼间一点儿都没有村里人说的那种“机灵劲儿”,看一眼就是苦大仇深一样。
他的大手压在纪墨的头上,没有多说什么,又给他说丈量长短的事情来。
“若要建城,是用步子量的。”
扯那么长一段的绳子专门量一下是不现实的,或者说不那么方便,于是便用脚步丈量,一步是多远,从这里走到那里是多少步,当然,这种丈量有些含糊的地方,未必十分精准,这一条,在修建一些必须要精准的建筑时也要留意。
“城中通水,每日洗漱污水都要有通道可以排出……”
男人讲的是孙爷爷曾经讲过的东西,他的言语更加通俗,更加直观,让纪墨听得人容易,虽然不会重复增加专业知识点,却也可听听,加深记忆。
“不仅是城中排水,还有建筑之上,也要排水……”
屋脊如何造,屋檐如何布局,瓦片怎样搭……男人讲的是更加具体的东西,讲完了还摸了摸纪墨的头,给他许诺,“不久后县衙要翻修,到时候你跟着做一做,不要怕苦,只有亲自做过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
所有落于纸面上的计算要化作现实,就必须有人去吃这种苦,当年男人就是不想吃苦,去过一次,就知道那肯定不是自己的路,这才选择了读书,没想到读书也难,最后高低不成,勉强算是混出头,却也终有遗憾。
如今看到这个孩子……他看着纪墨的眉眼,从眉眼之间看不出自己的样子,也就是村中人没人细究这个,少见他的妻子,否则,恐怕早有人置疑了,这个孩子,跟他们不像。
面容不像,一双眼却是极亲近的,让人欢喜。
若我有子,能有这般,还有何可不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