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担心,若有一日回到现代,哪怕是同样的皮囊,他是否还能做回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能否……
“专心!”
背上挨了一板子,连同训斥,孙爷爷的手劲儿,纪墨颤了一下,真疼啊!
他以前学艺,不是没受过苦,是真没受过这份疼,那劲道就跟迟钝的刀锋一般,直接席卷入内,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防火墙可见了?”
“见了。”
纪墨恭敬答了,对于防火墙壁,他以前还真的没怎么注意过,看到一些巨大厚实的砖墙,只当是为了某种威严,就跟门口的石狮子和多少级的台阶一样,是一种建筑格式,并没有特别地留意过,还是男人指点出来了,他才知道这原来是专门用来防火的墙壁。
用三合土建造,专门用来防火的。
古代的建筑多是木质结构,这一点跟西方似有很多不同,一方面固然是“以人为本”,采用更加便宜轻便的木料,减少加工和搭建上的难度。以木材为框架,砖块儿和黏土作为墙体,房顶可以是瓦片和稻草,可谓是物美价廉。
走到城中一看,十座房屋,九座都是差不多的结构,若有一两个不同的,可能是少了房顶或者少了墙,不是围院就是棚子。
男人可能是更加倾向于他话中所说,让纪墨以后当个建房子的,对房子的结构讲的就多一些,让纪墨知道那房子该是怎样的布局更加妥当,又该在搭建的时候考虑哪些方面。
他说的是一个大的方面,小的细节也会提,却不会说具体的榫卯结构之类的,只说让纪墨回来跟孙爷爷学。
事实上这也是纪墨学过的课程,再跟孙爷爷学一遍,展现出来的水平自然是远胜初学者,同龄人的,也真是这样,孙爷爷对他的要求,无形中又上了一个台阶,管教起来,也更加严厉了。
“有何说道?”
孙爷爷继续问,一手拿着板子,一手捏着酒葫芦,似乎随时都要举起来喝一口的样子。
披散在肩头的发有些凌乱,也稀少了许多,年老发疏,他的头皮有几块儿都能显露在外,被白发衬得,不是很显眼,却也有些滑稽的斑秃。
白发,白眉,白须,若是那白色更雪亮一些,许也有几分神仙风姿。
他头上带着的抹额是纪墨做的,拙劣的针线细看能够看到不够平直,好处却是能够顶替帽子,尤其对孙爷爷这种总是爱迎风耍酷的“老夫”来说,更是减少了些伤风的可能。
其实,他是有帽子的,纪墨那位便宜娘的手笔,孙爷爷有多不喜这个儿媳妇不用细表,见到帽子的当日就直接要扔到炉火里,是纪墨阳奉阴违地留了下来,后来悄悄在上面缝了一层布,遮住了原来的样子,重新送过去,说是自己做的,这才被孙爷爷收下了。
但,收下,从未戴过。
纪墨深切怀疑,孙爷爷可能知道自己悄悄缝补的原物是什么,给了自己面子,却到底厌恶便宜娘做的东西,这才并不戴。
他后来又做过一顶类似的帽子,从头到尾的亲手,也从未被孙爷爷戴过,再后来问过一次,还故作委屈,只说自己孝心产物,怎么就这么被爷爷瞧不上吗?
孙爷爷给出的答案格外扎心:“太丑,不衬我。”
纪墨当时很想给他看一看自己的白眼,难道您老是什么风流倜傥大帅哥吗?
哦,不,你还是有一颗追求风流的心的,就好像头发不束起来,非要散着一样,这份特立独行的狂生之态,是在下输了。
既是爷孙又是师徒的两个磨合到最后,孙爷爷总算是接受了这一条不如帽子那样丑的抹额,每日带在头上,若是额心处再来一颗红宝石,孙爷爷再年轻点儿,那么,也许真的有几分倜傥风流的书生样子。
只可惜,布是细布,却没纹绣,更少花样,看起来像是一根宽了点儿的发带,标新立异横在额上向后拢住了散发。
“可在邻里之间相隔,以免火情突起,左右遭殃。”
纪墨从容回答,关于这一块儿,男人讲过的,他自己也多少有些了解,如这样人口密集的大城,不光要看排水排污的能力怎么样,还要看防火的能力如何。
记得更夫曾有“小心火烛”之提醒,谁也不想大晚上睡着觉,莫名其妙邻家着火,连累自己跟着化为灰烬。
更有那种shā • rén放火的,万一那把火烧到了自家,难道要可怜焦土吗?
防火!必须要防火!
这里面的手段,那种特制的水缸就很平常了,不是建筑上的手段,不必多说,家家户户,有能力的总会有那么一个水缸,大小不一,必然是积满水的,一旦着火,即可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