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自己,纵然这一个村子都有亲,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把孙爷爷照料到位?
很久以前,纪墨就想过自家开伙的事情,不为别的,就是村里人叫孙爷爷吃饭的态度,他不满意。
说起来像是他矫情挑剔,可,每到吃饭时候,喊一声“快来吃饭”,还要唠叨两声“这都什么时候了,乱跑什么”之类的,听起来就让纪墨不舒服,总觉得他们对孙爷爷不算恭敬。
转念一想,他们可能没想那么多,叫自家孩子,自家男人,自家长辈,也是差不多的语句,不过是多加了一声称呼罢了。
可到底让人不痛快,一桌吃饭,吃出两家人的感觉,哪怕本来就是两家人,却也让人觉得不舒服,像是有一根刺扎在嗓子眼儿,吞咽的时候必要划拉一下,感受那连绵的刺痛。
吃着别人家的饭,还要嫌弃这个那个,着实是不太好。
可要自家开伙,不说有没有时间精力,就说这动静也未免坏了他们的村中情谊。
多少年,孙爷爷家的地,都是村里人种的,他们早就说好了,孙爷爷有什么需要的,他们就帮着做,管饭,管衣裳,管鞋子,还有婶子隔三差五帮忙打扫一下屋子。
最开始也许不错,可时日久了,他们再做这些,竟像是孙爷爷欠着他们一样,态度渐渐变了。
纪墨能够感觉到,却没办法更改,村中人,哪个都比他辈分大,一样的血脉像是割不断的联系,不是他这个外人能够插手的。
孙爷爷有时候糊涂,不知道好歹,有时候清楚,只是沉默,那个时候,纪墨就不可避免地怨恨,他的儿子为什么那么不孝呢?自己都不照顾亲爹,指望别人能够照顾得更好吗?
后悔吧,痛吧,恨吧,都是该的。
看着男人难过的样子,纪墨是有些解气的,为孙爷爷解气,失去不可再回,伤痛却可延续,且让他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