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之外的那些城池都已经丧失了,内乱却不肯消停,那昏君脑子有问题,竟然分了某个分量极重的王爷在附近,又给了对方兵权,结果这样的大乱天下的好时机,王爷如何会不发兵呢?
一发兵,他们这里就惨了。
“都怪将军不肯降,他若降了,王爷也不至于赶尽杀绝,我等升斗小民,也有活路。”
说“升斗小民”的那个,分明一身的绫罗绸缎,只怕是家大业大,都在此城,难以舍弃,因此最不希望有什么攻城之事,惹来兵祸。
“这都是什么话,快别说了。”
这等时候,还敢大放厥词,是觉得将军的刀不够利吗?
才有人这样劝,就见一道血线飞天,人头滚地,长刀由马背上的人斜划下来,刀锋几乎触及地面。
“大战当前,妖言惑众者,斩!”
这个“斩”字伴随着浓浓的血腥,马背上那人,一身银甲璀璨非常,却不是少年英气,一张带着大胡茬的脸,看起来有几分苍老,却不减气度。
周遭众人,退避的退避,叩头的叩头,瑟瑟不敢多言。
马上的人也没久留,策马前行,很快就到了前面,城门打开的声音响起,显然,这是要出城一战了。
紧随在他身后的一支军队都是骑兵,一同策马而出,街上的人纷纷退避,这会儿少了那些路边摊,少了那些流动商车,宽敞的街道正好适合跑马,一览无余的空旷。
等到这一队人马出城,城门又迅速关上,纪墨在城墙上往外看,看两军厮杀,若血肉磨盘,当真是要将天地都给染红,何其壮烈……
所幸,这一战的最后结果,还是银甲将军赢了,后续又陷入僵持,纪墨心思浮动,若是输了,这城,会不会也被毁了呢?
【请选择时间,两百年,五百年,一千年,两千年……】
“两百年。”
纪墨做出选择之后,就看到眼前城池依旧,很好,城没事儿。
那些人……
越到考试后期,时间相差越大,动辄百年千年的,实在很难看到那样长寿的人,于是,城池中都成了新面孔,半点儿都不稀奇,也许有那等上一次相见只是个孩子,这一次再见是个老人的,纪墨却是认不出来了。
孩子和老人的相貌相差之大,还真不是凭借眼力好就能认出来的。
纪墨也没费那个劲儿找什么熟人,依旧是从建筑上看痕迹,从痕迹上看历史,刀火之痕都留在了砖墙上,可见之前历史之中的那些战争有多惨烈,却不知今夕何年,又是哪朝哪代,可还曾有关于过去的故事,让纪墨听一听那场战争的始末。
纪墨想着,找了一间茶楼坐下,说书先生正在中场休息,喝了一口茶,看着那小童收了一圈儿钱回到身边儿,这才开始放下茶盏开讲,讲那些奇诡的故事,讲这座城的历史,讲属于这个天下的那些辉煌典故。
“……此城有三奇,一奇东西南北风,各种风格建筑糅杂城中,杂而不乱,各有其美;二奇武将所建,各处城池多是文官督建,唯独此城,为一将军所建……”
听到说书先生说到这里,纪墨微微摇头,石碑还在,上面镌刻的工匠名字却不配被他们记忆,反而是那占了个名头的将军,成了建城之人,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谁让人家占了个名呐,领导嘛!
说书先生的话没什么新意,涉及到这座城,顶多说说历史上的有名人物,为了这座城打生打死的,一些战场叙话,听起来就多有编造不实,引得众人随之一惊一叹,足见热闹。
纪墨听了几段,觉得没甚意思,就离开了茶楼在城中漫步,他的活动范围少有这样大的时候,局限在一室之内,方寸之间,哪里都不能去,觉得憋闷,可这样大的活动范围,他又不知要往哪里去,也有几分茫然。
从这一条街道走到那一条街道,再从城东走到城西,从天明走到夜色弥漫,看着家家户户亮起的灯火逐渐熄灭,纪墨走到了空无一人的高楼上,仰天望月,万古悠悠,何所归依?
【请选择时间,五百年,一千年,两千年,三千年……】
“五百年。”
城墙坚固,大概可以想想千年之后,人们该如何保护这样的古建筑了。
纪墨这样想着,再看到的就是一片红色,不是血色,而是喜色,有人嫁娶,满城飘红。
装饰在树上的红色丝带窈窕依依,红色的花球垂挂在沿街的各家楼侧,蜿蜒绵连,不知道用了多少红布才能扎出这样的效果。
“好生煊赫!”
“正该如此,不然,怎能见这吴半城的厉害?”
有路人在一旁私语,纪墨也在一旁听,听得这吴半城的厉害,他姓吴,名字却没人叫起,反而是这个外号深入人心,无他,真真正正的半城,这城中一半的商铺宅邸都是在他名下,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地头蛇,朝廷来的官员都要看他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