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不认识的人,听了这样的箫声,定也会以为吹箫之人是神仙人物,一技之绝,可见于此,忽略身份地位的差别,只想与之结交才好。
再想到纪辰的文人身份,对他便又会多了许多好感。
在这样的声音之中,连纪墨都忍不住自省,人家也没做什么讨厌的事情啊,连况远都不曾说他不好,自己哪里来的资格代为嫌弃呢?
“多少年了,你的箫声更好了。”
听完,况远感慨起来,对纪墨摆了摆手,没跟他多说。
纪墨告辞退下,走远了,回头去看,那两人,一站一坐,在那里似乎说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说,默契地欣赏着外面的景色变化。
箫声的学习,纪墨也就听了那一曲,他想再听况远的,况远却少有地拒绝了,“我的箫声不如他,没必要听了,你只记得那种感觉就好,倒也不必完全像他……”
这话中复杂之处,让纪墨似体味到了某种苦涩感觉。
连那笑容神色,也多出几分苦来。
纪墨的学习速度一直很快,有了学笛子的经验,学箫似乎有几分事半功倍之感,拿捏准每一个音,再奏那些熟悉的曲子,顺风顺水一般,很容易就能掌握。
这有些像是“一理通,而百理明”,有的时候兴致来了,悠然小调,信手拈来,多出几分自在随意。
那自在随意落在乐声之中,得了况远的赞扬:“便是如此,乐为心声,本就不该有什么束缚。”
世人眼中的身份地位,阶级规矩,通通都不能成为乐声的束缚,因为心始终都是自由的。
所有的曲调定式,不过是后学之人不敢弃前人之言,以为范本,方便求学,其实真正论起来,会了指法,又哪里需要有一定的曲式呢?我所作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此方为最,可称雄。
况远追求的便是那种“乐传心声”,什么规矩,什么定式,都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若只能在规矩之内奏乐,那乐声又能传达多远呢?
想要与天地相合,就要先有能够传达到天地间,自由广阔的乐声才可。
这种道理,乐师不是不明白的,只不过很多时候,人活世间,又怎能不受世间所累?
也就是况远,抛弃了家族,没了亲故,什么都没有了,方才能够奏出那等无拘无束的近乎升华的乐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