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也从朝堂闻知退到了在野一方,渐渐隐于山林中,成为一种日常,又不那么日常的存在。
相师还是有,且多出于天机阁,但这些相师并不以品级相论,外人也很难知道高低,自是以名气论,名闻地方者,必有大才,名闻天下者,必扶龙庭。
有相师欲出名,以扶龙庭为要,也欲争夺一个从龙之功,但天机混乱,岂能以气御之,多有无果,以命抵偿。
更有未言事而先死者,状若反噬,外表无伤,心脉已断。
天长日久,天机阁对此就讳莫如深,并不公开谈论相关方法,但这个事实作为传说一直都存在。
“国师之尊,何等辉煌,以朝廷之运为己身所用,再不惧寿命之忧,自可再想长寿之法,我才不信我的命就一定要那么短。”
师兄齐河曾这样对纪墨说。
都说相师福德薄,是天生的短命鬼,必要在这短暂如流星一般的生命之中留下一些什么,大多数相师选择留下名声,希望能够像初代的国师那样厉害,被帝王推崇。
不是他们不爱富贵钱财,而是这些东西,生时享受过了,死后就没什么用了,也莫要说后代,大多数相师都是留不下后代的,福德薄之说在这里应验得最快。
若有哪位相师的夫人怀了孕,倒是要怀疑一下是不是自己不在的时候有的。
也因此,有很多天机阁的相师,出来之后就准备改行,不做相师,以便留下子嗣,这种做法也是有成功的,只成功的也免不了自家的颠沛流离多灾多难,说不定辛苦得来的孩子,他日也如孤儿一样再被天机阁收为弟子。
有关福德运道的事情,很难说,谁也不敢说自己所感觉到的就一定准确。
齐河也想要留下子嗣,甚至想要留下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族,但他鄙视那种以为不做相师就能规避福德薄的运道的那些蠢人。
天机有定,不努力做点儿什么,就想着躲,能够躲得过吗?
躲避是不行的,退让也是不行的。
齐河从未与人说起自己的身世,他曾是大户人家的子嗣,嫡子出身,天生就传承有望,可倒霉在母亲娘家获罪,母亲不愿与之割裂关系,在知道父亲要因此休妻,服毒自尽。
留下一个懵懂不知世事的儿子,白白占了一个嫡子身份,却是罪妇之子,该如何?
父亲对他还是好的,不忍自己的骨血丧命于此,便送他去了天机阁。
年幼时,记忆最深的便是那送人的老仆曾叹:“大公子的福薄啊,若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