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曲停了,燕宣也跳不下去了。皇贵出声:“燕宣,你下去吧。顺听你这琵琶曲直犯困,你日后若是献舞,可别再选这琵琶曲。”
燕宣嘴唇哆嗦地说了声“是”,低着头退下。明眼人都看出他已经哭了。永安帝面无表情,卓季又打了个哈欠,说:“陛下,臣侍困了,可臣侍不想回去,臣侍还想跟两位多聊一会儿。”
刚才一直沉着脸的永安帝这时候却笑了,他手指点了点卓季,口吻不无宠溺地说:“说的好像过了今晚你就没法儿跟他们闲聊了。困了就回去睡。”
“可是臣侍不想回去。”
永安帝一副拿爱侍没办法的模样,扬声:“让百戏坊的管事安排个助兴的节目,只要能让顺不犯困,朕有赏。”
卓季满意地笑了。
很快,百戏坊的节目上来了,是节奏欢快的舞蹈。卓季这回没犯困,看得津津有味的。百戏坊的管事也是做足了准备,今天上场表演的,没一个人穿着暴露,绝对该捂住的地方都捂住了。舞蹈跳完了,卓季鼓掌。永安帝立刻表现得如昏君一般说:“赏。”
表演的六名舞娘和三名舞男立刻跪下磕头谢恩。
顺不瞌睡了,后头上场表演的人更是卯足了劲,绝对不能让看了瞌睡!之后的节目,只要卓季鼓掌,永安帝就赏。对此,太后、皇贵、德贵和惜贵妃的脸上一直挂着笑,陪着卓季和陛下玩这场帝王盛宠的游戏。这期间,原本还准备了节目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让陛下关注到自己的妃侍们没有一个人敢再上场,燕宣的下场就是对他们的警告,谁都不敢保证,自己精心准备的节目会不会惹来顺的哈欠。
最后一个节目表演完毕,时间也不早了。永安帝起身准备回寝宫。卓季就住在奉天殿,自然是跟着一起回去。临走前,德贵低声对卓季说了一句“交给本宫吧”。卓季对他微点了下头,就跟着永安帝走了。皇贵和德贵一起离开奉天殿,在华阳宫宫门口,皇贵从仪仗的步辇上下来,德贵也下来了。
“贵,本宫如今有孕在身,你既已出了月子,这宫里的事也需操操心了。”
“侍身谨遵懿旨。”
德贵目送皇贵进了华阳宫,他重新坐上步辇回宫。
奉天殿寝宫这边,一进屋,永安帝就沉下了脸:“张弦!”
张弦立刻上前,不需要皇帝问,他就直接说:“万岁,燕斗南平日除了给太后、皇贵、贵请安之外,甚少踏出宫门。不过他在宫里表现得颇为诡异,他宫里的宫人说常见他背着宫人烧些纸张,是黄纸。”
永安帝一脚踹翻了一张凳子。张弦急忙扶起凳子,说:“万岁,奴婢看,这燕斗南心中对顺始终怀着恶意。刚刚之事,他不仅是给添堵,也是在皇贵和贵跟前儿给顺上眼药啊,分明是想挑拨两位与顺之间的亲厚关系。他不为皇贵和德贵献舞,偏偏给顺献舞,旁人听了会作何想?更不消说,万岁您明明就已经下旨封口,不得宣扬顺治愈腮浓症一事。他这分明是罔顾圣意,故意把顺推到台前。”
张弦能看出来,永安帝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如果不是看在韩正对国有功,又是自己看重的朝臣,永安帝早就把燕宣打入冷宫了,哪会容他一次次作妖!
张弦给万岁倒了杯茶,低声说:“万岁,奴婢知道您厌弃燕斗南,只是碍于韩大人的君臣情分,还是给燕斗南留了几分体面。不过奴婢看,这燕斗南怕是病了,才会在宫宴上胡言乱语。”
永安帝的双眸冷冷地微眯了下:“有病就去医。你去告诉皇贵,找太医‘好好’给燕宣医病!”
“是。”
张弦走了。等了有一会儿,卓季才进来。他恢复了平时的打扮,穿着素淡的裳常服,是冯喜把他带进来的。卓季在奉天殿一直睡在龙床上,不过这事儿肯定要做好保密措施。宫宴在奉天殿举行,要等到人都走了,不相关的宫人被打发了,他才能过来。卓季一见到永安帝,就坐到了永安帝的腿上,圈住了他的脖子。
“陛下,悦哥生产之前,您就别让他参加宫里的活动了。”
永安帝:“你不生气?”
卓季笑了,手指摩挲永安帝的脖子,说:“陛下不是给我出气了?我跟他生气,还不如气陛下今晚又撤了我的酒水。”
永安帝低头去吻卓季,卓季用手指点住他的唇:“陛下您可不能跟我讨厌的人置气。”
拉开卓季的手,永安帝说:“你不气,朕就不气。以后,你还要再跋扈些、娇纵些、任性些。朕的爱侍,只有朕可以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