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皓月站在不远处安静地陪伴着。他虽然不用守夜,但也知道这几日总是被噩梦惊醒,醒来便很难再入睡。白日里雨水又大,即便是打盹,时间也很短。刘皓月不知道是什么在困扰着,令频频做噩梦。他总是控制不住地去想曾说过的一些话,特别是曾说过曾经吃过老鼠和蟑螂。入宫前在卓家,过得究竟是怎样的日子?这或许就是圣上抄家卓家的原因?
常敬从外面进来,手里抬着一个托盘,低低地出声:“主子,喝碗参汤吧。”
卓季从某种黑暗的情绪中回神,转身,伸手拿起托盘上的瓷碗,沉默地喝了参汤。常敬:“主子,哪怕睡不着,您也合合眼,躺一会儿。”
卓季把空碗放回去,却是道:“不知秦忠义他们怎么样了。”
常敬:“听说从南粤逃难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外头雨这么大,就是有心安置,也没法子。”
卓季转身继续看向窗外,叹道:“所以一国之君不好当啊。南粤有灾害,俣国同样有。日后南粤完全归入俣国的版图,陛下同样也需操心南粤的百姓。国之君,就是天下万民的大家长。百姓不会关注坐在龙椅上的人是谁,他们只会关注,谁给他们饱饭吃,谁给他们暖衣穿。大家长管不好家,这家就要乱。可要管好一个家,又谈何容易。”
常敬:“主子,是想陛下了吗?”
卓季:“是啊,有点想陛下了……”
京城,郸阳宫
祥瑞一事传到京城之后,满朝哗然。永安帝心知这是他的爱侍给他弄出来的,不过他不会说破,任由朝臣们议论纷纷。广南的疫情稳住了,南粤如他所愿地乱了起来,可是永安帝却没有多么高兴,反而异常的焦躁,焦躁到他已经无心去演戏给谁看。
永安帝已经连着半月没有招谁侍寝了。南粤厉风、洪灾,广南也有洪灾出现,永安帝十分担心卓季的情况。林奕送来的密信上清楚地写了卓季晚上睡不好,永安帝心知卓季睡不好的原因。大雨、洪水,都是能勾起卓季内心恐惧的画面。永安帝已经给林奕去了密旨,让卓季先行回京,南粤的事他会派秦粟前去。卓季已经把事情做到了这般地步,若还拿不下南粤,那朝臣们可以集体去上吊自尽谢罪了。
潘蔹之已经率军返回了北谷,火器营年前留守在秘多罗城的部队也全部撤回了京城。此次入朝的进士全部前往原塔尔金部现在更名为瀚州府配合已经在那边的韩正等官员对瀚江府进行管理,这些进士由万宝山率队。圣旨下达时,有编修、庶吉士为此不满,永安帝当场夺了几个刺头的功名,下令永不录用。想要做官,就得服从安排。现在,这些人已经跟着潘蔹之的大军抵达了北谷,修整之后就要前往瀚江府的各个地方,走马上任了。
军事研究院和科学研究院根据卓季送回来的图纸已经做出了成品,测试合格后就会大量生产。永安帝已经下了密令,这一次,俣国要趁其不备,在卓季已经铺开的大好局面下,一举拿下南粤。拿下了南粤,俣国就没有了南北的威胁,可全副心力对付北蛮和南诏。而南诏,根本不足为惧,唯一的心腹大患就只剩下了北蛮。
而海事司也筹备完毕,只等船只造好之后开启出海航行。第一批出海的人员也已经在登州集中训练了。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他的爱侍却不在身边与他分享这些喜悦。
冯喜这时候从外面进来,神色匆匆地跟师父耳语了几句,张弦大惊。永安帝抬眼:“出了何事?”
张弦立刻说:“万岁,耶律贵人,似乎,有孕了。”
永安帝的双眸瞬间冷凝了下来,口吻阴森地说:“有孕了?她事后没有清理,没有喝避子汤?”
张弦:“送药的嬷嬷亲眼看着喝下去的。只是曾说过,无论是事后清理还是喝避子汤,都不能保证绝对就怀不上。宫里的妃侍之所以没出过岔子,以前也是因着年纪小,身子虚,避子汤又伤身,这才不易怀上。”而妃嫔那边,陛下最近宠幸的也就是史方秀和耶律布烟。耶律布烟怀上了,也不意外。
永安帝也确实听卓季这样说过。侍侍寝,永安帝若不留龙种,自不会射在受孕的地方,但妃嫔却没办法。每次永安帝召耶律布烟和史方秀侍寝时都下令不留龙种,没想到竟然有漏网的。
永安帝:“她找了太医?”
张弦:“没有。金华说耶律贵人这几日胃口不佳,葵水也迟了多日。耶律贵人身边的一位贴身婢女似乎懂些医术,这几日耶律贵人很是神秘,怕是真的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