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站在镜子里的太上皇怎么都觉得自己不好看。不是衣裳不好看,就是觉得不好看。站在他身边的卓季仔细看了看,说:“挺好呀。是不是饰品不好看?”
卓季自认他在穿衣搭配上的审美一般般,但儿子万臻的审美还是很在线的。太上皇的这一身行头是儿子选的,以太上皇对万臻的宠爱,该不会是嫌弃才对。
太上皇看着镜中的自己和身边的人,抿抿嘴,胸闷地说:“寡人是越来越老了,头发都没几根黑的了。你看脸上这些斑,难看死了。”
卓季眨了下眼睛,转身,抬手,板下某位前帝王的脑袋就吻了上去。太上皇抱住卓季,与他深吻,屋内的人立刻都低下了头。张弦用手中的拂尘轻轻打了下身边的冯喜,给了冯喜一个眼神后,张弦退了出去。冯喜一脚一个,把屋内的宫人都喊出去。
张弦现在只有太上皇要出宫的时候会跟在身边儿,平日里多在翔福宫将养。旁人不明白太上皇为何不高兴了,张弦却是很清楚。
和卓季热吻完了,太上皇才说出他胸闷的地方:“你都是年过60的人了,怎就不见老?”
卓季仰头,笑着说:“怎么不见老,眼角都有皱纹了。”
永安帝:“那算什么皱纹。”
卓季是真的不见老。头发依旧乌黑,脸上除了眼角有几根细纹,哪里能看得出他已是过了60的人。太上皇的脸上有三四颗老人斑,尽管卓季让他提前退位,又特别注意给他养身,但作为一个封建王朝的帝王,作为“古人”,太上皇的基因决定了他很难特别长寿,加上他遇到卓季的前三十年可谓是颇有磨难,又劳心劳力。遇到卓季之后,更加耗费精神,他现在能有这样的精力和面貌已很不易了。
卓季抱住太上皇的腰,说:“你本来就比我大了十几岁。我除了写写书,没什么操心的。你不一样,身为一个国家的帝王,又是明君,操的心,费的精力远非一般人可比。朝臣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你却是要方方面面规划。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让你提前退位。”
之后他依偎过去,说:“太上皇老与不老,于我都没差别。后事我已经交代好了。”
太上皇抱着卓季的手一紧:“你交代给谁了?”
卓季:“万臻。”
太上皇的下颚紧了紧:“你告诉他了?”
卓季点了点头。
太上皇抚摸卓季的后背,过了一会儿,他声音低哑地说:“万臻他……”
“我们的孩子,什么都可以接受的。”
太上皇带着明显的骄傲说:“是,我们的万臻,什么事都可以接受。”
卓季这才抬起头来:“所以我的陛下,心情好点没有?要不要出发了?你不是早就憋不住了?”
太上皇放开卓季,带着怀念说:“你许久未唤过我‘陛下’了,听着还挺新鲜。”
卓季挽住太上皇的胳膊:“我跟更喜欢喊你‘瑛’。”
太上皇笑笑。
两人出了门,等在门口不远处的张弦马上过来:“太上皇、太后,可是要出宫了?”
卓季:“嗯,出发了。”
太上皇的仪仗出了皇宫,很快国公府这边就得到了消息。宁王殿下说太上皇和顺太后会过来,国公府就马上派人去宫门外侯着,一旦太上皇的仪仗出来要立刻回府禀报。林燮山带着一群老头子,还有府中已经来的客人全部来到国公府的大门口等着,林奕带着林家人也全部来到府门口,加长的红色地毯一直延伸到路口。
最先抵达的是清平卫,严守从皇宫至国公府的主干道两侧。林燮山往府门口的台阶下走,林奕立刻上去扶住老父。所有人都下了台阶。等了没多会儿,远远的就看到太上皇的仪仗出现了,林燮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不止是他,在场所有的老臣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仪仗在国公府的府门前停下,林燮山跪下:“老臣,恭迎太上皇,恭迎顺太后”
“老臣(臣)恭迎太上皇,恭迎顺太后”
太上皇的玉辂车门由张弦打开,太上皇乐呵呵的:“起来,都起来吧。”
“谢太上皇”
冯喜和一位年轻的寺人先上车护着太上皇下了车,再护着顺太后下车,最后扶着张弦下车。太子殿下和宁王殿下已经上前问候了。太上皇下车很自然地握住了身边卓季的手,对林燮山说:“寡人这几日被拘在宫里都快长毛了,得亏你过寿,不然寡人今日还出不来呢。”
大家都笑,卓季道:“太上皇只要不贪凉,臣侍肯定不会拘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