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怕得厉害,手指都还在轻轻颤抖,但他依旧是装出了一副“我不怕我超级勇敢”的模样,还没打上去,他就开始小口小口的抽气,试图引起萧玟的注意力。
萧玟没什么表情的抬起戒尺,对着一切视而不见,就要打下去。
阮棠闭紧了眼睛,然而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他偷偷摸摸睁开了眼睛,就瞧见那根戒尺悬在距离他的手心半寸的位置,并没有落下来。
萧玟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拧着眉头看着阮棠,半晌才是淡漠的开口,“算了。”
“不过是戒尺而已,这么怕疼的吗?”
阮棠慌慌张张的缩回手,心底还有逃过一劫的窃喜,他听到萧玟的话连忙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手心背到了身后,“怕的。”
“上回我的手都肿了。”
萧玟将戒尺重新放回了桌面,严肃着一张脸淡淡的说道,“我将你带回来的那几年,你顽皮偏偏要爬到树上去,结果一不小心摔下来把膝盖给磕破了,鲜血直流也没见你哭过。”
“如今,只不过是用戒尺打个手心就泪眼婆娑的,甚至还委屈的哼哼唧唧,你长大了怎么就变得如此——”
萧玟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找到了个贴切的词形容阮棠,“娇气了?”
而且从前小皇帝对着他说话总是会自称朕,但现在却是很随和自若的说着“我”,现在想想,大概是那天从御书房罚抄开始的。
萧玟眯了眯眼睛,眼底晦暗不明,但是很快他就将这份情绪隐藏了起来。
阮棠鼓了鼓脸颊,没说话,只是找个茶杯给自己也倒了杯酸梅茶润了润喉咙,他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半晌才找了其他话题,“我还是说说那天我被带走的事情吧。”
萧玟眼瞳微动,点了点下颔,“我看见了你那件沾了血的外袍,你受伤了?”
阮棠像是想到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他扯开里衣低头往里面看过去,果然看见了一道泛红而又狰狞的伤口,他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好了。”
“当时我坐着马车出了宫门,车夫带着我偏离了位置,不过我没发现,当我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我身边的小太监将匕首插入了我的腹部,然后就受了伤。”
阮棠描述得很简略,也没有说疼之类的,但是看他之前被戒尺打手心都会怕得哆嗦的模样,想必当时应该是很疼的。
萧玟盯着他白皙单薄的腰身,因为常见不见阳光,以至于皮肤显得格外的白皙,似乎稍微按重一点就会在上头留下痕迹。
因而那道刀痕显得格外明显。
伤口似乎在愈合,不过愈合得并不是很好。
萧玟看了几眼,便是伸手给阮棠扯上了衣服,他捏紧了茶杯,语气与之前相比似乎有了几丝不一样,“衣服穿好。”
“回去让太医看看,给你开几贴药。”
阮棠乖乖应了一声,把衣服给整理好了,他冲着萧玟弯着眼睛笑了笑,笑容很是乖巧,“好啦。”
萧玟心底的疑惑更深了。
小皇帝从前是不会这么看着自己笑的。
两个人的立场注定了他们必然会针锋相对,小皇帝对他不满亦或者是厌恶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小皇帝冲着自己温和乖巧的笑。
有点像金宝那只猫,乖的时候甚至可以摊开肚皮躺在他的大腿上,任由自己随意的摸他的爪子和肚皮。
萧玟顿时想到了自己没找到的猫,脸色一变。
他捏了捏鼻梁,叹了一口气,有几分怅然若失。
“怎么了?”
阮棠捧着茶杯,察觉到了萧玟有些波动的情绪,忍不住出声问道,萧玟原本是不想说的,但是瞥见了小皇帝关切的神色以后又是改了口,“我想起了金宝,他是我的猫。”
“方才他突然冲出了马车,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阮棠听到金宝这个名字额角就有些疼,他压下了想要给萧玟提建议把这个名字改掉的想法,小声分析道,“猫就是这种动物,某一天会突然离开,又会在某一天突然回来,皇叔你不要太过于担心,大概你的猫他只是出门一趟,很快就回来了。”
萧玟听到这番话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抿了抿唇,手指攥紧了几分,将心头的念头压了下去。
阮棠回到皇宫以后倒是令他身边伺候的一众太监与宫女兴奋得不行,若是陛下无法平安回来,估计下回掉的就是他们的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