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了?”叶长青顺着话茬,适时地接上,“也就是说,四长老他是很熟悉‘迷踪’阵法的?”
“当然了!”少女没察觉出什么,理所当然地说,“他是前任大巫祝的幼弟,执掌过一段时间的谷中防御阵法,哪条路通向哪边,哪里有小道,哪里有大道,都是出自他的手笔,一点不过分地说,四长老就是南明谷的一张活地图……诶,仙君,你不是再抓厉鬼吗,怎么想起来要问这个?”
“没什么,刚才碰到四长老了,觉得好奇,随口问问。”仿佛在谈什么漫无目的的闲话,叶长青下一句,转口就问,“南明谷不是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入的吗,怎么……”
“哦,你说这个呀,”很自然地,少女被牵着走了,不疑有他:“谷里的规定是这样的,说外族人都是豺狼虎豹,不安好心,可元溪不一样啊,那么小的孩子,父母双亡,在‘迷踪’里受够了惊吓,傻乎乎的,话都不会说几句,还谈得上什么害人不害人的?”
“喔,了解了。”叶长青颔首,恰到好处地恭维了一句,“看来巫族人大多都和姑娘一样心地善良,遇上这样的事,绝不会袖手不管,所以四长老就将他收为养子了。”
许是没见过他这么俊俏的外族人,少女看着看着,突然脸一红,低下头去,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嗯,是,四长老年轻时钟情于一女子,后来女子出意外不在了,他便一生未娶,直到五十多岁还是无儿无女,元溪的事,也算是天怜好人心,谁知——”
谷中出了“拘魂鬼”,元溪遇害,四长老魂不守舍的事情,她也知道,长叹一声,没再说下去。
“仙君,连大巫祝都无能为力,你……”少女看了一眼叶长青,又撩眼看了看旁边侍立着的三个弟子,忧心忡忡地问,“你们真的能抓到厉鬼吗?”
“能,一定能!”当事人没说话,秦箫已经大大咧咧地顶了上去,“就凭我师尊一下就认出那什么无间酒徒的本事——”
“是无间囚徒。”叶长青无奈地纠正一下。
“嘿嘿,是是,无间囚徒,无间囚徒。”秦箫打个哈哈,圆了过去,拍拍胸脯,继续吹牛,“姑娘,你就放心好了,有我们在,坏人一定很快就落网的!”
“是吗,那太好了。”巫族少女掩唇笑了起来,一双弯月样的眼睛十分动人,不过有点怪的是,虽然看上去因为听了他的话才心情变好,但莹莹发亮的目光却一直都没有离开叶长青半寸。
温辰站在一旁,将那毫不遮掩的爱慕之情看得清清楚楚,心里突然就涌上一阵不舒服的感觉,说不明白是什么,好像在哪里遇到过。
他什么都没想,脱口就道:“师尊,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快走吧,去的晚了,当心被他跑了。”
温辰口中这个“他”,自然是指四长老。
叶长青也是这个意思,没去细究别的,只点了点头,温文笑道:“元溪的事情,多谢姑娘告知,天晚了,我们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见自己中意的男子要走,巫族少女本能地出口挽留:“诶你这就走了?”
叶长青诧异地回过脸来:“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巫族少女咽咽口水,一时没做声。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想说些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意思,十指纠结地在小白兔身上抓来抓去,直弄得人家疼了,“咕咕”叫了两声,后腿一蹬蹿了出去,留下一枝掉了好几瓣的明黄色小花,孤零零地躺在她膝上。
少女盯着那花,福至心灵:“仙君,远道而来都是客,这花送你。”说着,满眼期待地将那枝有点残缺的花儿递了出去。
被陌生女子搭讪,对他来讲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只不过,叶长青已不像年少时候,那么乐于接受对方的倾慕之意,摇摇头,谢绝的话已然到了嘴边,可望着那朵漂亮的迎春花,忽然之间,他就想了起来——
前世,从万锋剑派擂台上下来时,在满场沸反盈天的猜疑声中,一个胖胖的小姑娘挤开人群,跌撞地跑到他身前,拿出一簇红艳如火的石榴花,笑盈盈道:“叶公子,你刚才打得特别好,没有比花师兄差,不用理他们!”
“有朋自远方来,我们总不能老攀来比去,得尽些地主之谊,喏,叶公子,昆仑山夏天开得最好看的花,送给你,以后记得常来!”
“裴初夏,我叫裴初夏,别忘了啊!”
时间过得好快,不知什么时候,自己那满身的罪孽,就被洗得干干净净,也不知,那位曾经榴花一样灿烂的裴姑娘,这一世过得好还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