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辰受伤了。
左颊上,一道不深、但极长的伤向下一路蔓延到腮边,血迹已然凝结暗沉,不复最初的殷红颜色,旁边毛擦擦的,布满了淤青和泥灰;锁骨下方,一条纵深的血口触目惊心,长逾两寸,宽越一指,毒龙似的,盘踞在他白皙紧实的胸膛上。
但这都不是最要命的。
木剑“却邪”被撂在一旁,凄凄惨惨,它的主人靠在骨鹏黏滑的骨头上,单手捂着右臂肘关节的位置,紧咬了牙,汗如雨下。
方才来袭的那只魔物,境界不低,温辰仓促之间,竟被它伤到了右臂,一时执剑都成了问题。
叶长青瞳孔一紧,心疼得难以形容。
“喵……喵……”
小猫奋力地从他怀里爬出来,攀上他肩头,伸出舌头,颤抖着舔舐着那瘆人的伤口,动作又急又快,一点余力不留。
温辰轻喘一下,那只压着伤口的手抬起,一把将它抓了下来,拿到眼前,苦笑:“喵喵,别舔了,没用的。”
“喵!喵!喵!”小猫扭动四肢,奋力反抗。
温辰用拇指磨了磨它的腹部,雪白的绒毛瞬时沾上了一层鲜红:“这只骨鹏不知道吞噬了多少魔族,体内魔气累积,将这里变成了无言之境,我那点灵力在这根本凝聚不起来,别说打架了,连疗伤都是个问题。”
将小猫放在一边,他靠着骨头壁,屈腿坐下来,深呼吸数次,狠一咬牙,拔出了嵌在皮肉里的长角,登时,血如泉涌。
“呃……”温辰仰起头,颈线暴露在空气中,脆弱得不堪一击。
挺了近半盏茶,他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身子不再紧绷如弓弦,左手离开伤处,拽上胸前脏污的衣襟,狠狠扯下一条,垫在血流不止的右臂下,一圈一圈,笨拙而缓慢地缠绕着。
无言之境,修士没了灵力,就和普通凡人是一样的。
身边,叶长青默默地站着,一言不发,看着他独自绑着绷带,整个过程中,除了牙关处时不时传来的几声摩擦,他没有发出任何示弱的声音,脸色白得像雪,目光却坚定如铁。
一刹那,叶长青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的一天,置身于阴暗无光的魔殿之中,心口插着刀,眼睁睁看着那个白衣兵人越走越近。
从元安十三年,到元安十八年,他从未见过对方一次,即使在最无药可救的时候,也没听过昆仑山深处里激起过半点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