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阮凌霜用手肘碰了下他胳膊,相当哥俩好地一挑眉,“我可是只告诉你一个人了啊,不许出去乱说,否则,师尊得杀了我——上回呀,你走没多久,我就去师尊那问他一个关于符咒画法的问题,可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她吊着眼梢忍住笑,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师尊他老人家,当时正靠在床头假寐歇着呢,我一看这样,本来想着先撤吧别打扰伤员了,可他非说没关系,有问题了不能攒着就得立刻解决,接过我带去的那本咒术书,看了一会儿就开始给我讲,一开始还有条有理的,后来越来越模糊,讲着讲着就没了声音……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在思考什么不敢打扰,又因为男女有别没靠太近,就坐在床帐外等着,可等啊等啊,等了得有快二刻钟了,终于觉得不对劲!等我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时,发现他竟然已经睡着了!”
“什……么?”温辰微微睁大眼,难免惊讶,心说屋子里掌门师伯给的熏香有安神的作用,但没想到竟然这么管用?
要知道,一直以来,那人极少在身边有旁人的情况下睡着,也说不上癖好,就像是时刻在提防什么似的,怎么这一次回来,心理防线松懈了这么多?是因为受伤累的吗,好像也不是吧,从前他也受过伤,却并不是这样的。
阮凌霜不知他在想什么,继续往下描述的时候,满腔的意味深长:“当时,师尊就那么坐着就睡着了,一手还抓着书,倒扣在被子上,头贴在墙上浅浅地歪着,嘴角勾起来还带着笑,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好梦,梦里头特别小声的,一遍一遍地喊你名字呢,小辰,小辰,小辰——”
温辰愣愣地听着,起初还满心的欢喜,后来不知道怎么了,渐渐又黯淡了下来:“师姐,你别开玩笑了,他怎么会是做出这种事的人?我干出来还差不多,他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阮凌霜一瞪眼,不满,“你好得很,不许妄自菲薄!”
温辰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这几日,他成天逼着那人说喜欢,并非是因为真的有多么自信,相反……就是因为太不自信了,对方说的每一句喜欢他都觉得是在骗人,所以才一遍又一遍地去印证。
他明白,三个徒弟里,师尊最宠自己,记得最早的时候,自己年纪小,心思敏感天赋又差,背负着那么多不堪的过往,一天天想这想那,稍有不慎就生气不理人了,带起来其实特别麻烦,偏偏那人就是不厌其烦,将他从污泥中挖出,洗干净了一步一步领到现在……更不说其间又一起出生入死过那么多回。
温辰心想,所以在那人心里,自己大概真的是有那么些不同的吧?
“呔!”阮凌霜在他后脖子扇了一巴掌,揶揄,“看你笑得这德行,跟狗熊掰着了棒子似的,真没出息。”
他也不羞,从善如流地认了:“师姐,你说得对,我就是狗熊,我就是没出息。”
“噫~”阮凌霜翘着食指羞了羞脸,悄声问,“哎,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给透露透露呗。”
“一边去。”温辰别扭地摇摇头,脸上要不是有烟灰盖着,指不定红成什么样了,“没什么程度啊,就很正常的。”
“那,来来来。”阮凌霜笑得非常不可描述,拖着他往树林深处走去,来到一颗大树后头的阴暗处,并排蹲着,远看就像两个蘑菇。
彼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落到了远山之后,树林里影影绰绰的,视野环境特别差,几只小松鼠抱着松果从空中划过,样子灵动极了。
温辰猜不透她这是要做什么,但看架势,应该不是啥好事,果然——
“那什么,你俩真刀真枪地战过没?”
“?!”一开口就是个重磅炸弹,他直接一个踉跄,差点扑地上,“师姐,你还是个姑娘吗?这问的都是什么话!”
阮凌霜掸了掸衣袖,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淡定神色:“少啰嗦,就说战没战过吧。”
“……没。”
“为什么,还是嫌你太小?”
“……”温辰扶了扶额,觉得今天最大的错误就是叫她出来和自己一起灭火,“我的亲姐姐,请你注意一下用词行不行?是嫌我年纪太小,不是嫌……反正不该省的别瞎省。”
“哦,不好意思,忘了。”阮凌霜嘀咕了一句,像是在说“没想到啊,看着挺不着调一人,居然还这么讲究”,手指点着下巴琢磨了一阵,两眼放光,“小辰,他有说过什么时候合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