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蔼蔼的折雪殿洞房中,叶温二人结发合卺一连串的礼都行过,终于能脱去吉服,好好歇一歇了。
叶长青本人不是个注重繁文缛节的,对这些乱七八糟的礼数能省就省,然而,这一次柳掌门是下了狠心地要大办,民间习俗的那一套,一环都不能少。
可折腾死他了,心累身累的程度,比连杀七天魔族都过分。
叶长青刚沐浴过,躺在锦绣红浪的喜被中,揉了揉酸涩的腰,眉目倦怠。
温辰用灵力擦干了头发,扯开被子一角钻了进来,熟络地搂住他,低声问:“长青,想什么呢,大喜的日子,愁眉不展。”
叶长青也不瞒他,实话实说:“小辰,我这辈子绝对就合这一次契,你要是哪天始乱终弃了,我就一个人孤寡到老死,再也不受这劳什子的累了。”
“什么?”温辰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脸埋在他颈窝里,道,“办不办典礼不是你说了算么,你要真不想办,也没人逼你呀。”
叶长青直接把他话曲解为了还能找第二任道侣的意思,没好气地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威胁:“我告诉你,说着玩玩还行,你要是真敢始乱终弃,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敢不敢,我哪里敢!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好长青,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温辰口中说着讨饶的话,眼睛里坏兮兮的光分外明亮,借着他累得不想动的空当,翻身做主,开始闹腾。
叶长青嘶了一声,一把扣住他腕子:“昨天不是才做过,你小子又来劲了?”
“嗯哼,看见你就忍不住。”温辰低下头,在他手指上轻轻一咬,感受到对面传来的震颤后,软绵绵道,“长青,洞房花烛夜,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你舍得什么都不做?”
“……”叶长青皱了皱眉,被他闹得没辙,无奈地松开手,揉了揉他散发着皂角清香的头发,看着那张年轻俊美的脸庞,几十年如一日的宠爱之心又上头了。
他微微一莞尔,道:“你今天喝醉睡好了,我可是应付完这个应付那个,一直在受累,算了,想做也行,慢点,别太过了,毕竟年纪大了,我这老腰——”
“你一点都不老,不许乱说。”不等他说完,温辰就眉花眼笑地缠上来,抱着他极尽温存,“师尊,在我心里你永远风华正茂。”
“我会乖乖的,今晚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
事实证明,徒儿所言的不会让你失望,不是这方面的,而是那方面的。
当墙头淬灵沙漏,走过子时,丑时,正在马不卸鞍地往寅时赶赴时,叶长青真想一把掀了这精力旺盛索求无度的混小子,奈何自己也觉得舒服,内心里十分舍不得离开,迷迷瞪瞪地也就随他去了。
破晓时,终于歇下来的床帐内,温辰依依不舍地搂着他,小声私语:“长青,有个秘密,我想告诉你。”
“……说。”叶长青一字千金,阖着眼,实在没精力回应他了。
温辰凑到他耳边,悄悄地说了些什么。
六年后,一个春光明媚的上午,长天高远,像泼了染料一样蔚蓝,七八个垂髫小童,正在城外的原野上相互追逐着放纸鸢。
当先的一个孩子,跑得很快,手里牵着一条长长的线绳,一边跑,一边频频回头看顾。
忽然,脚下有块石头没注意,孩子一下子绊倒在地,膝盖连着裤子,都被磕破了层皮。
“呜……”他坐在地上,看了看渐渐染上血的衣服,委屈的泪水登时就盈满了眼眶。
“长宁你还好吗?叫你不要跑得太快,摔着了吧!”同伴一股脑围上来,看见血色,纷纷不知所措。
“怎么办,你还能走吗?要不要我们回城去找你爹娘,背你回去?”
“呜呜呜不要,我爹娘知道了,又要训我了。”男孩又疼又害怕,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正为难间,一个青衣人拨开孩子圈,很有些着急地问:“怎么样,伤得重吗,很疼是不是?”
男孩并不认识他,但看着,却总有点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兼之此人也确实长得好看,让人很难对其生防备之心。
“嗯,疼。”他收住泪水,轻轻点了点头。
那青衣人蹙了蹙眉,像是十分心疼似的,蹲下身,指间灵流闪动,不多时,那混杂着泥灰的伤口就完好如初。
“哇,好厉害!大哥哥,你就是传说中的修道仙君吗?”旁边一群看着的小孩,接连发出赞叹,纯真的眼睛里闪烁的全是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