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时舟蹲在床边查看他的情况,秦宴城低声道:“你好好睡......关灯。”
时舟擦了擦他额角的冷汗,给他把被子盖好,又忙活着起身去给他烧水:“你的胃药呢?起来喝点热水再把药吃了。”
秦宴城咬着牙微微喘息,这一阵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了,眼前有些发黑。只隐约能看到时舟非常焦急和甚至有些惊慌的表情。
他这胃病只要天一冷或者一下雨就容易犯病,尤其是今天这样十分寒凉的秋雨。
好在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在夜里悄无声息的忍耐,虽然这一阵疼的十分剧烈,但在秦宴城看来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熬过去即可。
时舟见他难以开口,见状只好自己去找药。
“吃完了......”秦宴城缓了一阵,才终于勉强出声,“没事。”
看秦宴城这一阵疼的这么厉害,甚至估计他是胃痉挛了,根据照顾他哥的经验,这一阵要是吃不上解挛止痛的胃药,绝对会至少生生遭罪几个小时。
时舟只好再做打算,想想怎么才能缓解一下他的痛楚。他这阵喝不进去热水,甚至此时手边连个能给他暖暖烘烘热敷一下的暖水袋都没有。
秦宴城胃痛的昏昏沉沉,听到时舟似乎窸窸窣窣找着什么。勉强抬起头,却看见时舟竟然披上外衣准备出门。
“......你去哪?”
“去给你买点药,”时舟没好气道,“跟你说啊,下次你要是再犯了胃病才告诉我药吃完了,小爷可不伺候了!”
他刚刚看了看,这个时间点这附近甚至连外卖送药都没有了。
窗外狂风骤雨,时不时还有惊雷闪过天际,秦宴城勉强抬眸看了一眼窗外,声音低哑但是斩钉截铁道:“不行!这么晚了,外面还下着雨......我没事,你赶紧睡!”
“那药店离着不远,也就走五分钟,”时舟看着他那和白墙差不多的脸色,愈发心疼,“哎呀,行了行了你别瞎操心行不行,你闭嘴休息吧!”
这么大的雨秦宴城怎么能放心他出去,时舟正系扣子,竟然直接被秦宴城拽住了手腕:“这么晚什么药店都关门了,回来睡觉!”
时舟见他居然强撑着坐起来了,吓了一跳,赶紧让他躺下。他说的倒是也在理,这附近好像还真是没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这地方风景够优美适合录节目,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穷乡僻壤还真是什么都缺。
秦宴城已经自己伸手把台灯给关了。
时舟被迫打消了买药的念头,只好重新脱了衣服爬上床去,搓搓手问:“我手热乎,我给你揉一揉胃?”
秦宴城正忍受着一阵阵撕扯般的剧痛,保持弓身侧躺的姿势几乎不能动。
时舟见他不吭声就当是默许,从他身后慢慢把手探过来,隔着薄薄的睡衣覆在他的上腹部。
手底下的肌肤温度很冰,时舟忍不住更加心疼,心说秦宴城得多难受?居然到现在都还能一直一声不吭的忍着。
时舟的手的确很暖,他试探性的揉了一下,接着慢慢加重力道,动作小心翼翼但轻重却恰到好处。
秦宴城在时舟伸手的瞬间就立即下意识绷紧,每当这种意识不太清醒的时候,那些被他埋在心底的事情就会来势汹汹的重新浮现,甚至让他恍惚分不清现实还是过去。
那些年里其实他最不缺的就是“照顾”。无微不至、被所有人赞扬甚至过分不真实的“照顾”——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让他生理性厌恶排斥一切关心和近距离的照料......
时舟轻轻摸了摸他紧绷的后背,轻声说:“秦sir你放松些啊,别紧张别紧张,乖嘛乖嘛。”
这种感觉很奇异,秦宴城努力的慢慢放松下来。
因为对方是时舟,深深根植于内心的抗拒竟然消散了不少,甚至有种从未体验过的温暖甜意与安心的满足感丝丝缕缕升起,就像黑暗中的一缕光,分外耀目,让人想要把它牢牢抓在手里,据为己有。
但这光芒不属于他,本来要照亮的也不是他。
秦宴城的心沉了下去,很清醒而残忍的想着:自己只是一个小偷,时舟或许只是在他的身上看见了思念的逝者的影子,才对他也抱有这样的耐心和温柔。
瞬间充盈心房的苦涩消极情绪让秦宴城的胃部顿时又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烈痉挛,疼的他一阵恶心欲呕。
时舟见他浑身突然颤抖了一下,连忙问:“你怎么了?”
秦宴城冷漠地哑声道:“你睡吧。”
说罢,时舟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冰凉而满是冷汗的手给攥住,然后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