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整束发的玉冠松松歪下来,拖在汗湿的青丝上,缓缓地坠。
囚室上方滴答落着冰凉的水珠。
水洼漫起波纹涟漪,将暗红与雪白的色搅在一起,扭曲得激烈而又潮腻。
有蜷缩的脚尖落到水面,一线水滴砸下,似是极凉,只令那脚背猝然绷直,像片忽地凝固了的冷白的玉脂。
不知过了多久。
谢乘云的下颔死死勾住那道粗重漆黑的锁链,冰冷的玄铁碾过脆弱的喉结与脖颈,他重重闭眼,蜿蜒的水色顷刻铺满面颊。
唇舌一松,玉钗清脆落地。
“疼?”
楚云声抬指抚过谢乘云的眼角,轻声问。
谢乘云睁开眼,没有避开楚云声的手,只抬了抬自己偎在他胸前的脊背,恢复了些气力的手臂伸出,握住了那柄剑。
一抹捉摸不定的阴鸷之色在他眼底一闪而逝,他偏了偏头,嗓音沙哑道:“为我更衣。”
“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剑侍。我不杀你。”
楚云声对谢乘云解毒后的第一反应不是一剑砍了他的脑袋这一点并不意外,但问也不问便将他收为剑侍这一点,却是令他有点诧异。
剑侍一听便是贴身之人,这太过草率。
比起食髓知味、信守承诺之类,楚云声更相信,谢乘云做这个决定,是另有谋划。
这不是他不信任,或是贬低心爱之人,而是彼此真的太过了解,他多看上两眼便能戳破谢乘云那张温润高洁的皮,把其中伪君子的芯子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