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风光,与江南确是大为不同。”
一叶扁舟顺流而下,飘在江中,将茫茫平野抛于身后,渐近壮丽山色。
一名身穿青色道袍却散着长发的年轻男子一边狂放不羁地斜倚在船头,以手抚水,倾倒酒壶,一边遥望着两岸美景,高声赞叹。
隔一方茶几,对面端坐着一名年岁不大、唇红齿白的灰衣小沙弥。
小沙弥转着手中念珠,并无多少出家人的一切皆空,反而好奇地看着年轻道士手里浮沉在水面的酒壶,道:“奚道长,你嫌酒水太热,但此法冰酒,岂不是酒水全入了江水,江水又替了壶中酒水?之后你若喝酒,喝的是酒还是水?”
“酒壶中,装的自然是酒。”
年轻道士答道:“小和尚,你别看我这酒壶小,但自西往东,这一路行来,我这酒壶可是已将千里清江水都纳入其中。千里江水酿作的酒,怎么就不是酒了?”
小沙弥点点头,未做什么酒或水的辩论,只睁着圆圆的眼睛,又问道:“那奚道长,江下游鱼千万,鱼儿若是喝了你的酒,可也会醉吗?要醉了,翻着肚皮上来,你喜好烤着吃,还是炖鱼汤?”
年轻道士一拍船栏,哈哈大笑:“小和尚,听听,你这可是出家人该说的话?上京事了,我定要去一趟大悲寺,狠狠告你一状!”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小沙弥双手合十,温温吞吞地露出一个无比干净的笑。
此时,小舟已近岸,岸边有几匹骏马不快不慢地跑过。
马上有一男子恰巧听见了小舟上的对话,对身旁并行的同伴低声嗤道:“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和尚,要破戒便是要破戒,寻什么借口,真当自己有活佛高僧那心性能耐了?”
同伴扫了眼小舟,目光一凝,压低声音苦笑道:“你这话还真说对了。”
“啊?”
男子一愣。
“那是大悲寺本代行走,‘佛心子’觉尘,年仅十五岁,便是白龙榜第三的半步定丹,佛心天生,质朴纯粹。他对面的风流道士是白龙榜第十,‘醉烟客’奚飞鸣,青山观嫡传大弟子。”
同伴语带敬仰向往,慨叹道:“没想到谢乘云开剑台,他们也赶来了。”
男子呆了呆,摇头苦涩道:“竟是他们。”
另一名同行的女子初履江湖,闻言好奇道:“佛道之争不是已持续了好多年吗?怎么佛心子和醉烟客他们一僧一道在一处,倒似好友知己般,共乘一船,并无什么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