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言喻的恐惧感滤过大脑,带着能逼人发疯的僵冷的悚然。
楚云声在这邪异的惊悚中沉陷了大约一秒。
在幻象里漆黑的潮水与飞舞的藤蔓簇拥过来前,他就已经熟练地挣脱了出来,恢复了高高悬起的一线清明。
这或许就是每天都承受着容陈的精神感应的好处,对精神污染的免疫力远超常人。
清醒过来的瞬间,楚云声模糊地听到了狭长逼仄的井道里此起彼伏的哀嚎与哭叫,以及像熟透的果子破裂一样清脆的碎颅声。
温热的,冰凉的,红的,白的,腥甜的,腐臭的,刹那间溢满了鼻息,落满了肩背。
“不要想!”
“不要听!”
“不要有任何疑问!”
“继续向下爬!”
艾德琳和阿诺的声音似乎被某种力量裹了起来,带着明显的穿透力在井道内回荡惊响着。
楚云声的身体还在不断向下。
背着他的人一直没有停下过,逃命一般飞快地爬着梯子,喉咙里发出着一阵又一阵嘶哑狂乱,好像呕血,又好像吞咬着什么的古怪声响,后脑的头皮疯狂地蠕动着,仿佛下一秒就有什么要破裂冲出。
但并没有。
在那股狂乱将要冲出的最后一刻,他松开攀附着梯子的双手,向下一跳,踉跄着扑落在了实地上。
白光不知何时消失了。
还剩下的数十盏探照灯的光照距离全部恢复,将漆黑的四周照得明亮无比,如同白昼。
四面是湿滑的岩壁,岩壁上描绘了大片早已模糊不清的诡异花纹。腐烂泥泞的土地蔓延向前,沼泽一般粘着鞋底,探照灯照过去,隐约可以看到前方有着稀薄的光亮。
“我们到了。”
艾德琳的声音突然响起:“继续,继续往前走。”
阿诺回头看了一眼,费力地将靴子从泥泞里拔起,率先朝前走去。见状,剩余的还活着的几十名黑色防护服也不再喘息迟疑,陆续起身,维持着还算严谨的队形,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