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能围住白楼镇,白楼镇上白家的眼线人脉,也自然能找到这些官兵的上司。
白楼镇百年前的白楼已经不存在了,临河新建了茶楼酒肆,悬挂着白楼的名号,招揽南来北往的客人。
此时白楼酒肆外没有官兵环绕,但也没有南来北往的客人,看起来又正常又诡异。
高小六跳下马,也不理会空荡荡的大厅,噔噔噔奔上楼,一眼看到坐在窗边的刘宴。
刘宴穿着青布衣袍,正端着一杯茶在喝,桌桉上摆着几小碟,简简单单蒸饼,炸鱼和咸豆。
“刘大人,和我一比,你更像是墨徒。”高小六扯过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挑挑眉,压低声音,“你要不要加入墨门,成为墨者?”
刘宴看他一眼。
“哎,你可别觉得我这是侮辱你。”高小六忙说,再次压低声音,“我们墨门也有当官的,从古到今都有。”
刘宴笑了笑。
“当然,像刘大人这种gāo • guān重臣,待遇自然不能一样。”高小六接着说,“以前我爹没敢邀请你,是因为不能给大人对等的地位,现在不一样了!”
刘宴看着他问:“怎么不一样了?”
高小六往椅背上一靠:“我现在是掌门了,墨门里我说了算,我爹不能也不敢许诺大人的,我都能,我想好了,大人这种身份的,一进门就直接代替我爹,成为新的长老。”
刘宴再次笑了,将手中的茶喝完,再用快子捡起一粒咸豆子吃了。
“怎么了?”高小六问,“长老还不行?这在我们墨门可是掌门之下最高的位置。”
“行是行。”刘宴说,看着他,“但我是儒圣门徒。”
“这有什么,先圣墨子也曾是儒圣学徒。”高小六说。
刘宴要说什么,楼下传来脚步声。
“大人。”一个随从奔来,“有很多人冲了我们关卡。”
刘宴放下快子要站起来,下一刻快子被高小六抽走,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刚上楼的随从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大人小心——”
他握着刀要冲过来,高小六已经一手指了指他:“可别害了你们大人。”
那随从站在原地不敢再动,看着刘宴脖颈上一点猩红。
刘宴依旧端坐,看着高小六:“怎么,你们墨门这是要叛乱吗?”
…….
……..
河面上看起平静,但水流湍急,几艘悬挂着兵字旗的官船正在河中慢慢合拢。
为首的将官说:“上方有令,半月期已过,白楼镇水陆皆断,有敢违令闯关者,杀无赦——”
他的话音未落,河面上有一艘货船出现。
兵卫们立刻挥动旗帜。
在河面上讨生活的,对官府的船和令都极其熟悉,以往见到都立刻远远避开,更何况看到令旗。
但那货船恍若未见,船夫们继续划动,船如箭一般越来越近。
将官再次挥手,两队兵卫出列,举起弓弩对准货船。
“放——”将官毫不迟疑要喝令。
但刚开口船体忽然剧烈摇晃,人差点摔倒,不止是他,握着弓弩的兵卫们也纷纷摇摆,根本无法将弓箭准确射出去。
“怎么回事?”嘈杂的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官船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坚固的船体似乎在碎裂。
“水——”更有兵卫看到脚下,发出喊声,“船漏水了——”
伴着摇晃原本合拢的船也变得东倒西歪,有兵卫在剧烈的晃动中
跌落,货船宛如一支箭趁机穿过了河面,伴着嘈杂的喝斥,羽箭凌乱地射来,船夫们挥动着手中的浆板,将力度和准度大减的箭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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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速度丝毫未减,眨眼就在河面上远去。
货船上响起笑声,船舱里也有人站出来,看着被抛在身后的官船。
“东海鱼捞们竟然还有凿船的本事。”他们说,“到底是打鱼的还是打别的?”
伴着说话,水面上有三个身影跃动,宛如鱼儿一般,追上货船,借着垂下的绳索攀爬而上。
“咳,当然是打鱼,渔船会坏啊,知道怎么坏,才能知道怎么修嘛。”他们笑呵呵说。
货船上旋即响起乱七八糟的笑声骂声。
……
……
水面上船乱鱼飞,大路上也有牛羊马乱奔。
“大人,集市的牲口棚子塌了,民众在追捕——”
官兵高声汇报,指着前方的喧嚣。
伴着狂奔的牛马羊,还有很多人追在后边,举着鞭子,绳子,甚至还有树杈子,箩筐。
民众…..
“昨日上头有令,不许白楼镇的外出。”关卡的将官眉头跳动,不管是牲畜还是人,他将长刀挥动喝令,“站住!停下!否则——”
话没说完一头狂奔的羊撞了上来。
与此同时羊倌手中的长鞭也卷了过来,鞭子似是无意碰到腿上一缠,再一甩,将官身形趔趄,手中的刀也落下来,滑过狂奔的羊尾。
更多的羊,马,驴,甚至还有一群鸡鸭,都冲过来。
说牲口惊了倒也是乱跑,但说乱吧,它们还都沿着路,并没有在四面八方而去,很快将列队的官兵冲的人仰马翻,伴着几声呼哨,官兵的马也跟着乱跑起来。
举着各种工具追捕的民众蜂拥而过,发出各种呼和,其间夹杂着女童咯咯的笑。
“太好玩了!”她手里举着竹竿,“西北来的牧人是不是会兽语啊,竟然什么都能放牧!”
……
……
疾驰的马背上,一人灵活地躲避,俯身侧身钻到了马腹下,但并不能躲过身后紧咬不散的羽箭。
一支羽箭在他肩头,一支羽箭在他大腿,血已经染红了大片大片衣袍,他的意识也有些模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