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睡成这样,我说话能叫醒你?”赵宣挥了挥缠满绷带的左手,说:“我这样子,动手也不合适不是吗?”
“行了行了,你有理成吧?”张渊不想跟赵宣斗嘴,冲着审讯室一努嘴,说道:“先审吧,还在审讯室呢。”
张渊拿钥匙开了审讯室大门,几人推门进去,就看见王四毛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手还背在后面被铐着呢,还能睡这么熟。
赵宣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一拍桌子,反倒是把旁边的张渊吓了一跳。
王四毛却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悠悠的直起身,静静地看着赵宣。
“行了行了,你先出去吧。”张渊见赵宣这个样子,估摸着是之前被王四毛一顿忽悠,气的不轻,别待会真动起手来。推了赵宣一下,说道:“你去跟孙俊辉那边交接一下,看看有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
赵宣心里也清楚,自己现在的情绪确实不适合审讯,之前跟林凌说了两次,多少都有点想动手揍王四毛一顿的意思。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转身出了审讯室。
赵宣找到孙俊辉,先是借了王四毛的记录翻了一遍。
确实如孙俊辉之前所说,最大的案件也就是偷个电瓶、摸条烟这种程度,确实不像是会铤而走险的盗墓贼。
不过事实证明,王四毛的事绝对小不了。
紧接着又找陈焕林的记录,却是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完全一幅守法公民的模样。这会还没跟公安交接陈焕林的死,还以“保密”为由封闭着呢。
河北那边也还有两具尸体没给出个解释。赵宣靠在椅子上,想东想西,迷迷糊糊间便睡着了。
半梦半醒的,又看见了那个国字脸的老者,神色平静的开口说道:“赵宣。”
赵宣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身上又是一身冷汗,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抬起头,看见张渊站在办公桌前在叫自己:“赵宣,起来了,我们累死累活,你睡大觉可不行。”
“怎么了?”张渊发现赵宣脸色不是很好,问道:“没事吧你?”
赵宣摇摇头,试图把脑海里不知道是梦还是幻觉的人影赶出去。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快凌晨三点钟了。
“审完了?”赵宣使劲抹了一把脸,问张渊:“情况怎么样?肯说吗?”
“说,怎么不肯说,有的没的全说了。”张渊举着一大摞笔录,说道:“这小子精明的很,我问什么他答什么。”
张渊把手里的笔录递给赵宣,一边说道:“完了还跟我提要求呢。不同的事情得给他分开算,立功的立功,自首的自首。”
赵宣随意翻了一下,摇摇头,把笔录放在桌上,跟张渊说:“不看了,你大概跟我说说吧。”
张渊点点头,说道:“成,那我跟你说吧。”
大概内容就是,陈焕林干了几年鉴定,觉得来钱太慢,就决定私下里自己也盗墓。
但是又觉得盗墓这事“有伤天和”,容易遭天谴。
于是大聪明想了个主意,自己只负责文献的收集工作,最多用洛阳铲探探穴,剩下的事情都雇人去做。
接着又找到游手好闲的王四毛,让他负责联络,自己并不出面。正因为如此,张渊才没打听出陈焕林的消息。
陈焕林这个人在考古方面确实有些天分,最近一两年倒也找到不少好东西。加上他小有名气,经过他的鉴定,文物无不大涨。
王四毛也跟着讨了不少好处。
王四毛一开始也确实是经常进拘留所的主,不过后来有钱了,本来是不用干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但是是经陈焕林指点,还是偶尔故意犯点事,有事没事去拘留所待一段,一是前后不一致容易引起警觉,二是所里“安全”,不容易泄露行踪。
王四毛听陈焕林的,每次都找不同的盗墓团伙,钱又给得足,盗墓贼们倒也乐意跟王四毛合作,总比自己找买家要来的安全。
这一次也跟之前的套路一样,王四毛找到“狗子”一伙,让他们帮忙挖一个北魏的祭祀墓,每挖到一件东西给一万,大小不计。
“狗子”一伙在北面的山里挖了十多天,就挖出一个佛塔,总计九层。
王四毛也守信,真就给了他们九万块。这可比他们自己找买家要合算多了。
陈焕林似乎是很喜欢这件东西,于是九层的塔,被他拆开来,留了最顶上一层,其他八层准备卖掉。
然后就是倒卖的事,王四毛又联系了张德顺两兄弟,把东西运到京城,买家是陈焕林自己联系的,王四毛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个店名。
张德顺两兄弟有个规矩,不要酬金,只要一件东西。
王四毛问了陈焕林,陈焕林也同意,于是给了两兄弟一层,剩下七层,则卖了三十多万,钱还在王四毛那里。
至于shǒu • qiāng,则是陈焕林给王四毛的,一是常年往荒郊野岭跑,经常会遇到野兽,拿来防身,二是几乎都是夜里行动,又是掘坟这种事,拿把枪安心。
王四毛经常拿它打打兔子野猪什么的,所以才对枪声这么熟悉。
“至于那家店的名字,叫‘和绍斋’。”
张渊抬起手,比出一个二,一脸幸灾乐祸的对赵宣说:“也就是说,你被骗了,还是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