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军营依旧灯会通明,来来往往的将士们举着火把,勤勤恳恳地巡营。
见到沈静昀归来,众多将士纷纷对她行礼问安,沈静昀也一一点头以示回应。
回到了军营,沈静昀显然比在外面放松了不少,就连走路的步伐都变得潇洒不少。那蓝色大氅是一刻都穿不住,刚进军营就脱下来扔给了栖荷。
袁慎还是头一次跟着沈静昀来到军营看一看。
他早就有所耳闻,别看沈将军一届女流,但是御下的长林卫治军一向严苛,丝毫不输给凌不疑的黑甲卫。
如今一看,军中气氛和睦,井井有条,还真是所言不虚。
沈静昀回到军中主帐内,坐在主位之上,看着束手束脚的袁慎,便朝他挥挥手。
“不必如此拘束,军营之内除我与栖荷之外皆是男子,没有什么不方便之处。来人!”
一个士兵走了进来。
“给我备两坛好酒,再备上几碟菜,今日我要同袁公子开怀畅饮。”
瞧着她现在这副模样,恣意豪爽,飒爽英姿,倒是与她女娘模样大相径庭。
这样的沈静昀,袁慎头一次见到。好像还挺特别的。
“别愣着了,坐这来。”沈静昀招。呼袁慎坐在自己对面,“军营没那么多规矩,将士们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你我今日便在此痛痛快快畅饮一次,你就把心中烦心事同我讲一讲。”
袁慎失笑:“我可是行为端庄的世家公子,夜半与女子畅饮这样的行为,我可断然做不出来。”
“军营之内无关男女,只讲性情。”
二人说话间,士兵就把酒菜都端了过来。
“你别和我废话啊,往日我就是要喝酒,那凌不疑都得被我按在这。你可是比他还有把我对抗我啊?”
躲不掉了,袁慎只好听从沈静昀的话,坐在她对面。
“我怎么感觉,我好像是被你拐带进了狼虎窝里一般。”袁慎理好衣袖,笑着打趣道。
“若真是狼虎窝,我现在就应该聚集那些仰慕你的世家女,天天围着你转。你去哪她们去哪。那才是真正的狼虎窝。”沈静昀倒上一碗酒,推到袁慎面前,“来吧,今晚没有那么多礼仪规矩约束你我,就放开了喝。”
袁慎接下酒碗。端量一番,大喝一口。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么大的碗喝酒。
……确实豪迈。
“怎么样,感觉爽不爽?”
袁慎点点头:“确实啊,这种感觉还真是挺不一样的。”
“那就多喝点吧。等你喝醉了,你就可以借着酒劲,把你心中的不痛快都说出来。免得在心里憋着难受。”
想到今日在祠堂里发生的事,袁慎的神情落寞了下来。
“何必醉了才能说出来。现在说也未尝不可。”
“酒后吐真言。你现在说的话,难免带些怨气。就算睿智如你,也会有些情绪在里面的。”
袁慎放下羽扇,拿起酒坛给自己倒了酒,仰头,似是赌气一般饮尽。
“我原以为,自小父母待我凉薄,我不曾有过双亲庇佑,对他们自然也无心里依靠。可是当我真的有大事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这样不管不顾的冷漠旁观,还当真令我心痛。”
沈静昀心里松快不少。她还以为袁慎是因为程少商而心烦。
“既然是家族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参与。可是我相信,袁大人和袁夫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肯定是记挂着你的。”
“若当真记挂我这个孩儿,又怎会连我挑选宗妇这么大的事都不过问。”
沈静昀本要喝酒的手停在了半空。脸上的惊讶与失落一闪而过。
“你要议亲了?”
袁慎摇摇头:“原来是想的,可是当我把那些世家贵女的画像递过去,阿母那漠不关己的态度,我倒是……”
袁慎没有说下去,只是又一碗酒入口。
看得出,他是真的难过。
沈静昀叹了口气:“令堂与令尊心中各有所爱,若不是当年你们家遭逢变故,想来也不会有这般腌臜事。或许你换个角度想,令堂令尊这般,虽是对你不太热忱,但是自小你就有别人没有的自由啊。”
“自由?”袁慎自嘲一笑,“这样的自由我是该要还是不该要。”
“自然是要的。凡事有利就有弊,你不能总看到对你不好的,多看看那些对你好的啊。”
“连我双亲都是这般,这世上又有何人会对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