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昀深夜入宫,见到了越妃。
“不必多礼,快过来。”越妃拉着沈静昀,快速走到永乐宫后院。
那里跪着一个家丁,看着年岁很大,正被越妃宫里的人扣押着。
越妃手一挥,侍卫们就全都退下了。
“此人曾是汝阳王妃身边最信任的人,潮徽阿姊故去后,汝阳王妃就以他毛手毛脚之名,将他打发去了南疆。你同我说了那些话后,我就觉得不对劲,所以就命人打听他的下落。结果发现这家伙根本就没走,还在都城里,而且每天花钱大手大脚的,根本不像是一个普通家丁该有的样子。所以晚上趁着天黑,我就把他绑了来。你若有话,可以问问他,或许他知道一些当年的内幕。”
沈静昀走到家丁面前,眼神狠厉地盯着这个人,一边走,脱下披风,撸起碍事的袖子,还一边吩咐栖荷,将越妃带的远一点。然后迅速抓着家丁的手腕,举起来,一扭,瞬间断了他的胳膊。
这是沈静昀审犯人时的一贯做法,这套动作看似干净利落,但是断臂之后的后劲十分强大,一般都犯人受过这般痛苦后,都会选择招认。尤其是那种潇洒惯了的,最是受不了疼的,最容易招认。
琢磨心理,shā • rén诛心,沈静昀是最拿手的。
这就是沈静昀威名远扬的原因。
“说,当年孤城一事,汝阳王妃在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
果然不出所料,那家丁疼的直叫:“疼疼疼,我说,我说。”
沈静昀甩开那条断了的胳膊,蹲下来,冷厉又狠毒地看着家丁:“说,一五一十地说,不然……可就不是断胳膊断腿这么简单了。”
那家丁看着沈静昀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害怕地咽了咽口水,老实交代道:“我……当年王妃给我了一笔钱,让我在一个身着白衣,带着一个四岁小孩的女子的归家路上等着,说是看到她们,就装着是管家的样子,把他们带到孤城附近去。”
“你怎么把她们引过去的?”
“王妃告诉我,说是让我跟那女子说,自己是霍家主君派来,请她到孤城一叙。”
“那她就信了?”
“没有没有,她没相信,她只是应付了我两句,就带着小女孩走了。”
沈静昀抓着那人的衣领,怒气冲冲地压低声音,问道:“那她后来又是怎么到孤城的?”
“我真的不知道啊,之后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看见她走了之后我跟了一段路,发现她是被一个黑衣女子带走的。”家丁被沈静昀吓得半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求饶道:“各位贵人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有杀过人,我真的没有!”
“那黑衣女子长什么样?”
家丁思索了一会,然后又怂又笃定地说道:“我……我实在是隔得远,没看清她的模样,只知道那女子手腕上有一个很特殊的手链,她伸手的时候我看见了,阳光一晃,特别刺眼睛。哦对,手链材质我认得,是王妃最喜欢的南国翡翠。”
沈静昀看得出来,这个家丁已经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便不为难他了。
她使劲一扔,把家丁推倒在地,然后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长舒一口气。
越妃见她这幅样子,当真是有些吃惊。她从前只是听说过沈静昀审犯人时的狠厉模样,如今亲眼所见,还真的有些受不了。
不过见到沈静昀这幅样子,越妃更多的是心疼。
“今夜太晚了,又下着雨,你就住在永乐宫吧。这个人我会牢牢看住他,等到一切真相水落石出,就提他到陛下面前定罪。”
“不必了姮娘娘,我今夜就把他带回长林卫了。”
越妃一把拦住了沈静昀:“不行,太晚了,你自己带着一个男子深夜回去我不放心。就在永乐宫住下,明日一早,子端也要出宫,哪若要把他带回军营,我就让他同你一起押送。”
拗不过越妃,沈静昀只得点头应下。
晚上躺在房间里,沈静昀睡得并不踏实。她脑海里一只在过滤手上带过汝阳王妃的南国翡翠手链的人,甚至还排查过手上任何戴过手链的人。
可是想来想去,沈静昀就只能想到四个人。
宣皇后、越妃、裕昌,还有城阳侯夫人淳于氏。
前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裕昌那时候还只是个幼小孩童。
那么最终,能引走顾潮徽的就只能是淳于氏。
倒也说的通,她一向与汝阳王妃交好,帮着汝阳王妃一起谋杀顾潮徽,也不是没有可能。
越想越气,越想越恨,沈静昀猛的惊醒。
外面的雨还没停,一道闪电打下来,瞬间照亮了沈静昀的寝宫。
“郡主还不睡啊?”栖荷听到动静,提着一盏灯,轻声走了进来。
沈静昀扶着额头,倒吸一口凉气,落下眼泪来。
“郡主怎么哭了?可是做噩梦了?不怕,栖荷在呢。”栖荷坐在沈静昀身边,暖心拍打着沈静昀的后背安慰她。
越妃想来也是听到了声音,披了一件睡袍就进来了。
“我就知道你今夜睡不好,特意让人给你熬了碗安神汤喝。”
栖荷见到越妃来了,自觉的退出寝宫。
沈静昀接过安神汤,喝了一小口就放在了一旁。
“姮娘娘这么晚了还没睡,是陛下不在吗?”
“陛下今夜在长秋宫。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所以才一直没睡。”越妃给沈静昀盖了盖被子,“今晚连夜召你来,不仅是想让你见见那个家丁,也是想告诉你一些你应该要知道的事情了。”
沈静昀知道,越妃是要和她说她的身世,淡然一笑道:“是要说我的亲生阿母,橙倾公主吗?”
越妃先是吃惊了一下,然后欣慰地笑了笑,轻轻挂了一下沈静昀的鼻头,疼爱地说道:“还真是翅膀硬了,什么都让你查到了。”
“前些日子无意间看到沈家家谱,发现上面并没有我的名字,我就已经怀疑了。后来查到了真真切切的证据,问了我阿父阿兄后,才是真真正正知道了。”
越妃点点头:“说到底,你和裕昌郡主是一样的身份,不是什么外姓郡主,而是皇家的孩子,沈家不是不把你的名字写入族谱,而是他们不敢。这倒也无可厚非。”
“但是无论我亲生父母是谁,他们生前有多爱我,我都只是沈家女。我也只认这一个阿父阿兄。”
“我理解,毕竟是他们养育你长大,在你心里,还是依赖他们的。”
沈静昀沉默不言。
“但是啊华安,姮娘娘要提醒你,切莫要为了给潮徽阿姊报仇,而迷失了自己。万事先为自己考虑。如果这件事情会伤到你自己,你就不要去做,告诉姮娘娘,姮娘娘自会替你做主。明白吗?”
“华安明白。”
越妃疼惜地摸了摸沈静昀的脸,松了口气,温笑着,拉着她的手,转换了个话题。
“跟姮娘娘说是你和那个袁侍郎吧。听说他待你还算上心,为了陪着你,还把书卷都搬到了你长林卫军营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