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军营里,众将士们点燃了篝火,沈静昀和袁慎就坐在篝火旁。
沈静昀昏迷了三天,虽然长林卫有霍不疑和栖荷一同打理,但是沈静昀还是不放心,下午亲自查验了军中的伤亡情况,知道将士们一切都好,她才放心休息一会。
篝火旁,沈静昀坐在石头上,手里抱着一碗热汤,披着一件白色的大氅,头发散下来,看起来既温婉,又娇小。
而袁慎则是在她身后,用桃木梳为她梳头。
透过热汤,沈静昀看得见袁慎的影子倒映在汤面上。这倒是让她想起五年前在军营里,袁慎为自己挽发的场景了。
想到这,沈静昀不禁笑了出来。
听见沈静昀的笑声,袁慎也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华安可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高兴啊。”沈静昀道,“如今天下已然归于太平,想来应是再无战乱之苦了。当然高兴。”
还是这般口是心非。
“天下太平,你们这些武将可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话是如此,但我还是更喜欢太平盛世。”
袁慎挽起沈静昀的长发,从袖口里抽出一根发簪,轻轻插进沈静昀的头发里,固定住,再给沈静昀带上她喜欢的耳饰,站到沈静昀前面来,看着自己一手给她打扮的这般好看,心满意足的笑了笑,然后坐在沈静昀身边:
“我家华安这副容貌,怕是都城里鲜有女娘可与之相比。善见可当真是好福气。”
沈静昀微微笑了笑,然后略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娇嗔道:“嘴巴抹蜜了。”
“若是这张嘴不能博得我新妇一笑,那岂不是与只知进食的牲畜一般?善见这张嘴,可不白长。”
沈静昀这下真的被逗乐了,但还是傲娇地挺了挺脖子,装作一副傲娇模样:“咳咳——谁是你家新妇啊。你下聘了吗?也不知是何人说的,迎亲六礼一个都不落下的?如今做到哪一个了?”
袁慎听完这话后,立刻拿出那个装着手镯的檀木盒子,把它打开,把那手镯露出来给沈静昀看:“那现在我便同沈将军提亲。”
看着这个手镯,沈静昀真是感慨万千。之前临出发去西北之时,袁慎也是用这个手镯,试图挽留她的。
“临出发来樊县之前,阿母就把这个手镯给了我。说是再见到你,就让我给你戴上。她与我阿父已经一致认定了你为他们未来儿媳,还说这手镯,我早该给你了。”
沈静昀莞尔:“袁大人和袁夫人当真是疼爱我。”
“不然呢?唉,许是我阿母早就属意你为我未来新妇了。只是从前她对我阿父不上心,所以连带着对我的事也不上心,故而一直不曾过问你我之事。”
袁慎握着沈静昀的手,拿出手镯,本想给她戴上,但是思来想去,还是停了手。
“我记着我阿母说过,当年她曾嫁于我大伯之时,这镯子是我大母亲手给她戴上的,不若等我们回到都城后,让我阿母给你戴?”
沈静昀歪歪头:“好啊。”
袁慎也认可,收起檀木盒子,然后交到沈静昀手中:“这就算是我同你提亲了。华安莫要抵赖了啊。”
“好,手镯都收了,我还如何能抵赖。再说了,子晟早已把在樊县发生的事情悉数传回都城。想来你我二人的事迹,都城已人尽皆知。世人现在都知晓袁侍郎为了我弃下满园书卷,持剑上阵,怕是不嫁你,我这后半辈子也无人可嫁了。”
袁慎满意地点点头:“这便是我要的效果了。”
听到袁慎这般说,沈静昀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下汤碗,双眼含笑又似带有些正经地看着他,问道:“我有个问题一直不解。你到底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
“什么啊......”袁慎有些心虚,“什么眼线?华安何出此言啊?”
“还装。昏迷那几天,我把你我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好好的回忆了一遍。总觉得自我回都城后,你我之间就好像有人蓄意撮合一般,感觉总有人把你往我身边推。”沈静昀往袁慎身边靠了靠,“老实交代,除了栖荷是你用十斤肘子收买而来,还有谁?”
见瞒不住沈静昀了,袁慎投降,决定全招:
“好吧。你离开这五年,我一直都在做你太子皇兄的思想工作。他如果不同意,一道诏书把你从我身边夺走,那我此生怕都是要与你相隔两地了。”
“子端偏向你后来我是看出来了。还有呢?”
“你阿父,阿兄,阿嫂,甚至你的两个侄儿。”
沈静昀惊讶:“你连我两个侄儿都不放过?”
“自然。当年我可是在你家门口跪了三天,你阿父阿兄才给了我一个见他们的机会。我苦口婆心,又是送礼物,又是写保证书,你阿父他们才同意我在你回来后与你见面。我自然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啊。”
“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何止。陛下和越皇后,曲泠君,还有霍不疑和程少商,甚至是后来那个白照川,也都是我的人。”
沈静昀震惊地看着袁慎,突然间她好像有一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你把我身边的人都收买了,一个不落。你当我是什么?”
“若非如此,他们怎么能在你面前时时刻刻提起我?我又怎能名正言顺的在你身边纠缠?若不纠缠你,哪能这么快就让你回心转意?一年的时间,这我都觉得长了。”
沈静昀又气又想笑,抬手锤打了一下袁慎:“你就是只狐狸。到底是让你套住了。”
袁慎顺势握住沈静昀的手,把她往自己怀里拉了拉,双眼含情,又似带有一些侵略性地盯着沈静昀看了好一会,然后凑近她,亲吻着沈静昀那红润的双唇。直到沈静昀有些喘不过来气后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现在才是套得住了,你再也跑不掉了。”
沈静昀低头,害羞地捂着嘴唇,然后微微把身子侧过去不再看袁慎。
现在的沈静昀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清冷,倒是更像是一个刚及笄的温婉女娘。
“不害臊。”
沈静昀转身想回营帐。可是一转头,就看见了一众看热闹的人:
程少商缩在霍不疑怀里,捂着脸,嘴角都要扯到耳根去了;霍不疑也是面带笑意,眼神微微上抬,一副想看热闹但又不想看的模样;栖荷更是捂着眼睛,躲在帐幔后面,但是手指间还是露出一点点缝隙偷窥;小纪大人和阿飞阿奇也都在一旁呆呆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