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知青院的路走到一半,顾莞宁一屁股坐在路旁的大石头上。
看她脸色不好,柴瑞云关心道:“是路上吹了风难受吗?”
顾莞宁呆呆地晃了晃头,“我就是,吓到了。”
她仰头,神情无助,抓着赵红英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害怕极了。
“我没想往下跳,我怕,可是我回过神来,就跳下去了。”
赵红英拍拍顾莞宁的后背,安抚道:“拖拉机确实高。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柴瑞云道:“莞宁,你是不是恐高啊?”
顾莞宁红着眼眶,小声重复:“恐高?”她在心里嘀咕,不会吧,原主恐高?
“我觉得你是恐高,你当时是不是眼前发黑,然后腿软使不上力气?”柴瑞云问。
顾莞宁默默垂头,“全中了。”
柴瑞云揉揉顾莞宁的头发,“你这就是恐高。你病才刚好,跟我们不一样,我们能跳你不能。”
坐在石头上缓了缓,三人才接着往知青院走。
今天队里不上工,知青院的人围在一起,听中间的徐文理朗诵诗集。
三人推门进来,悄悄回屋。
屋里有人在睡觉。
顾莞宁放轻动作,把后天去程家要带的东西单独收好,然后拆开包裹看大姨给她寄了什么东西。
一包衣服,有春秋穿的毛衣,还有夏天穿的汗衫、裙子和厚薄外套各一件。
包裹里有封信。
顾莞宁打开浏览一遍。
毛衣是手打的,汗衫和裙子应该也是自己做的,只有外套是在外面买的。
信上说,外套的兜里掖着二百块钱和一些票证,让她藏好。还说到乡下以后要低调,要嘴甜一点,跟知青们都处好关系。
因为要低调,所以寄来的衣服都是常见的颜色。毛衣是深灰色,汗衫是黛蓝色的,裙子是藏蓝色,外套也是藏蓝色。
另一包是比较耐放的吃食,麦ru精、果脯和肉脯。
把东西装回去,留下一包果脯,剩下的一起锁进炕尾的柜子里。
收拾好,顾莞宁靠在被子上,看着一处发呆。
初中以后,原主一直寄住在海市顾大姨家。顾大姨是海市某厂的主任,大姨夫是海市某大学的教授,有一儿一女,年纪都比原主大。
下乡前,原主背着顾大姨报名,执意要来北江省。
顾大姨拗不过原主,送原主上火车前都冷着一张脸。没想到几乎是自己前脚上车,后脚顾大姨就买了东西寄过来。
毕竟原主才下乡不到三个月。
赵红英伸手在顾莞宁眼前晃晃,“莞宁,我去把红烧肉送到厨房去,你累了就先歇会儿。”
顾莞宁回神,“哦。我晚上就不吃了。”说着要脱去身上的军大衣。
赵红英瞧见军大衣,想起今天见到的程砚洲,顿了顿,说道:“莞宁,我忘了跟你说,这件军大衣好像是程营长的。”
顾莞宁没听清,“你说什么?”
赵红英:“这件军大衣,好像是程营长的。”
之前没注意,她一直以为军大衣是顾莞宁自己的。直到今天见到程砚洲,赵红英才想起来,顾莞宁哪有什么军大衣,那军大衣第一次出现分明是在莞宁落水被送回来时身上盖着的。
顾莞宁:“……”
她跪坐在炕上,抱着军大衣,神情呆滞。
赵红英有些过意不去,她要是早发现,莞宁今天也不用穿这件衣服在程营长面前晃一天了。
“莞宁,你不会以为这衣服是我的吧?”赵红英小心翼翼问。
顾莞宁神思恍惚,“不是。我以为是我自己的。”
赵红英:“……”
看来之前这姑娘是真烧糊涂了。
顾莞宁一把捂住脸,扑在棉被上。
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那那……那,我是不是得还回去?”顾莞宁爬起来,扯着赵红英的袖子问,“我都穿过了,还……”几乎天天穿。
赵红英一时也不知所出,“要不,你就当没这回事?或者下次上门前,洗干净送回去。再要么,给程营长……”后面的‘钱’,她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但又一想,这几个做法都不太合适。
顾莞宁晃晃脑袋,真是没想到都穿越了还要社死,“给钱吧。”
她都穿过了,再给人还回去算什么。能买件新的当然好,但问题是她可没有门路。
顾莞宁躺在棉被窝里,困意上袭,很快就沉沉睡过去。
半夜又开始下起小雨。
顾莞宁梦到自己站在一座高高的楼顶上,触手是缥缈的云雾,突然天旋地转间她向前栽下去——
顾莞宁大口喘着气,被刚才的噩梦吓醒了。
头脑昏昏沉沉的,顾莞宁抬手摸上额头,好像有些烫。她裹着衣服下炕,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就着之前的药片吞下去。
次日鸡鸣三声,顾莞宁睁开沉重的眼皮,怀疑自己又病了。
这具身体真的很虚弱。
起床后院里的知青纷纷跟她打招呼,顾莞宁猜测,应该是昨天那份红烧肉的能量。
吃饭的时候赵红英看她神情似是难受,关心道:“是昨天着凉了吗?”
昨天在拖拉机上吹风,晚上下雨天气变凉,莞宁这身体可能受不住。
“还好。”顾莞宁咳嗽两声,“多加两件衣服就行,我的工作就是记工分,也不累。”
知道军大衣不是自己的,顾莞宁就没打算再穿出去,加了件毛衣,又添上棉外套,这才跟着去上工。
干活前,大队长宣布了两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