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程砚洲接水回来,沾湿毛巾,顾莞宁擦了擦脸和脖子,盖上被子躺下睡觉。
这半天又是早起又是坐车地折腾,真心受不了。
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
程砚洲把棉被包拎到地上,再把大衣搭在顾莞宁的小腿处,转身坐在包裹上,挑了几张报纸翻看打发时间。
半下午的时候,外面天色渐渐阴暗下来,几声轰隆雷响,豆大的雨滴摔在玻璃窗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程砚洲忙去看床上的顾莞宁,只见她慢吞吞坐起来,眼神恍惚一脸茫然。
程砚洲把人抱住,轻拍着安慰,“没事,刚才打雷。”
顾莞宁歪着脑袋靠在他身上,“我还以为是火车撞车了。”
程砚洲:“……”
这一般是不可能的。
顾莞宁打个哈欠,“我睡好了,你上来休息吧。”
“我不困。”程砚洲问:“饿不饿?”
中午顾莞宁吃得不多,才半个包子和几块牛肉。
顾莞宁摇头,“我想上厕所。”
把顾鹤庭叫起来,让他看行李,程砚洲陪顾莞宁去上厕所,顺便接水回来擦脸。
距离吃饭还有段时间,三人坐在床上,一人捧一张报纸翻着。
晚饭没吃太晚,因为得借火车上的厨房。
顾鹤庭带着馅饼和肉丸子去借厨房,回来的时候语气遗憾地说道:“没牛肉了。”
顾莞宁:“……”
有那么喜欢吃牛肉吗?
睡饱了,顾莞宁也有心思鼓捣好吃的。
除了吃的干粮,冯秀芝还收拾了些能直接吃的菜,像是黄瓜、西红柿和胡萝卜都有。
从中间掰开一张没有馅的馅饼,上下两侧抹上辣椒酱和肉酱,再依次往里塞卤蛋、肉丸子、番茄片、黄瓜片,最后再加上一层辣椒酱,自制夹饼就完成了。
顾鹤庭凑过来,“你怎么做让我看看?”
顾莞宁自豪地跟他展示,“还可以切一片土豆加进去,我记得兜里有蒸熟的土豆。”
顾鹤庭伸手去拿,动作之利落,等顾莞宁反应过来,第一口已经进了他的嘴里。
顾莞宁:“……?!!”
关键他还皱着脸,“这味道,奇奇怪——”余光瞥见顾小晚快黑成炭的脸色,他憋回去,换成了:“怪好吃的。”
顾莞宁咬牙切齿瞪着他,恨不得捏着拳头揍他一顿。
吃了她的还嫌弃?
程砚洲咳嗽一声,跟顾莞宁站在同一战线,一起排挤顾鹤庭。
“大厨说明天还有牛肉。”
顾鹤庭:“……”
顿时最后一口夹饼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顾莞宁偷笑一声,转过脸来正色道:“火车上饭菜太贵,买来不划算。”
顾鹤庭:“……”
一对二,是他输了。
晚上三人轮流守夜。
顾莞宁守第一场,紧接着是顾鹤庭,最后是程砚洲。
接连两天,干粮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火车在春市经停,至少会停两个小时。
顾鹤庭早早就有准备,火车一停他就跟采买的列车员一起下车,直奔国营饭店。
桌上摆着手表,顾莞宁看一眼报纸,再看一眼手表,“二哥不会误了点吧?”
“不会,他是跟列车员一起的。”程砚洲拆了包肉脯给她,“先垫垫肚子。”
这半程供了三次土豆牛肉,顾鹤庭一个人吃了超出预计的干粮,到今天早晨只剩下几张馅饼馒头和卤蛋。
顾莞宁塞一块肉脯,莫名有种直觉,“不会又让二哥碰到牛肉了吧?”
事实上不仅有牛肉,还有羊肉。
顾鹤庭采买了一大包回来,“顾小晚,给你买了排骨面,还有羊肉饺子,黄米年糕也让我碰上了。”
“竟然还有红烧牛肉?”
他一脸激动,像路上捡到了钱一样。
程砚洲:“……”
他扭头看向顾莞宁,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女人的直觉,准得可怕。
除了几样特别的,最多的还是包子馅饼馒头烙饼。
排骨面放在大搪瓷缸子里,上面撒了葱花,香喷喷的,就是泡久了有点发软。
分别给两人分一筷子,剩下的不多,但是顾莞宁一人是够吃的,再添上几个羊肉饺子,吃几块牛肉,这顿就算解决了。
后面几天都是晴天,到阳市那天是十二号凌晨。
凌晨的风呼呼地吹打着,又烈又冷。
一下车,冷风灌进口鼻中,顾莞宁鼻子一酸,当即就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你围好围巾。”顾鹤庭回头,“别顶着风,就躲程老三后面。”
顾莞宁紧抓着程砚洲的胳膊,寸步不离。
车站里隔好远才有一盏灯,凌晨两三点的天还乌漆嘛黑的。出了车站,干净的街上连个塑料袋都没有,安静得有些渗人。
“要等公交车,再坐车到营区,最多九点就能到。”抓着她的手腕,程砚洲担忧道:“早饭等不及吃了,包里有点心,到站牌处你吃一点?”
起得早胸口泛恶心,也没什么精神,顾莞宁弱弱摇头,“我不饿,阿嚏——”
“紧一下围巾。”程砚洲伸手帮她提了提,“宿舍有退烧药,到了吃一片再睡。”
再开口,鼻音重了些,顾莞宁问:“你宿舍地方大吗?”
“放假前刚申请了新的宿舍,不算小。”为了提起她的精神,程砚洲开始絮絮叨叨说话:“大概有五十平。”
“有单独的淋浴间,但是喝水要去公共水池打,水池在楼下,不过我们在三楼,上下楼也方便。”
“还有阳台,阳台隔成了两部分,半间做厨房,半间晒衣服。”
顾莞宁想象不到五十平的房间能有多大阳台,而且这样设置,“不会串味吗?”
“不会。”程砚洲笑着道:“窗户都是朝外开的。”
“屋里还有空间,摆了个衣柜,衣柜不大,到时候我再去买一个,买一个大衣柜给你装衣服。”
“床目前也是单人床,到了你先休息,我去后勤再领一张,并在一起就是双人床。”
“靠墙的地方给你办一张书桌摆一架书架,宿舍楼里通了电,我那儿有台灯,在屋里你也能看书。”
听着很好。
但是顾莞宁担心五十平的空间放这么多东西太挤。
说着话的工夫,到了公交车站牌。
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现在是凌晨五点多。
公交车是六点半开始发,站在寒风中,又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一阵叮铃铃的声音响起,公交车到了。
顾鹤庭挑上行李,飞奔着上去,程砚洲断后,等顾莞宁上了他才上。
时候太早,车上的座位都空着。
开车的师傅透过后视镜瞧一眼,“去营区啊?”
顾鹤庭点头,“去营区。”
售票员伸手,“三个人,一毛二。”
顾莞宁交钱。
外面的风还在吹,老式的公交车晃晃悠悠朝着下一个站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