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积极认错,下次还敢。”捏着她的脸颊,程砚洲无奈道。
顾莞宁心虚地不敢躲,“不敢。”
反正人在的时候她是不敢了。
“你跟我说说见面的事,什么时候?”顾莞宁赶忙转移话题。
“下月一号的晚上。”程砚洲道:“所以你不能去。”
“那你去吗?”沉默了片刻,顾莞宁问。
“我也不去,只有一哥去。”看出她在失落,程砚洲安慰:“还有段时间,你可以想想给外公他们准备些什么。”
能带过去的东西也不多,无非就是旧棉袄旧衣服和常用的药片,再多的根本过不了检查。
去卫生所买药,见到那种祛寒活络的膏药,顾莞宁也买了一沓。
外公和大舅妈都有腿伤,这几年在林场里面劳作,冬不休雪不停的,难保其他人身上没点毛病。想到这点,请教过表姐谢晓晨后,顾莞宁又买了些外伤用冻伤用筋骨用的药。
卫生所最不缺的就是输液瓶,顾莞宁挑了一串大大小小的背回宿舍去,打算拆了程砚洲的旧棉被做成暖手宝。
就是针线活……她不大能整得明白。
后来还是程砚洲和顾鹤庭两个人出手。怎么也当了大几年的兵,那些衣服袜子什么的都得自己缝补,这手艺再烂也给锻炼出来了。
除了这些用的,旁的吃的没多少,只有一罐牛肉酱一罐辣椒酱和一袋麦ru精。
一号那天,顾莞宁起了个大清早。
今天营区集体休息,三人都在宿舍里忙活来忙活去,为晚上做准备。
董建业大概能留出两个小时让一家人相处,足够吃顿饭的工夫。
顾莞宁就琢磨着这是个机会,让程砚洲熬了一锅肉酱,肉丁没敢放太多。肚里没点油水猛不丁吃多了肉容易闹肚子,所以添了许多的鸡蛋块,就是可惜不能带茶叶蛋进去。
熬完肉酱又煮了一锅面条,再炒一盘蘑菇腊肉一盘醋溜白菜,全装好带过去到时候边吃边说。
凉了也不怕,程砚洲专门打电话问过董建业,他那办公室里有个炉子可以借他们用。
顾鹤庭是不想带面条的,“要不带米饭馒头吧还能留到下一顿吃,再说这面条凉了不怕,就怕坨成一团。”
“那些我另装了一个小兜,还有几个肉包子。”顾莞宁正在打包面条,她按程砚洲说的在面条上洒香油,然后用筷子搅和匀了,这样短时间内面条就不会黏在一起,还能添两丝油水。
听楼下有人说今天食堂供卤鸡腿,顾莞宁跑下去骑自行车买了五只大鸡腿,油纸包起来塞给顾鹤庭。
这一趟费了点时间,顾鹤庭险些没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
元旦这天营区许多本地士兵请假回家吃团圆饭,是以顾鹤庭大包小包的倒也没引起注意。
今晚去了林场出来后,他就直接在市里的房子那儿住两天。
目送顾鹤庭乘坐公交车离开,站在营区门口好一会儿顾莞宁才转身,“回家吧。”
程砚洲推着自行车陪她一起走,“今晚报告厅有表演,上次你没去成,要不等会儿吃过饭去看看?”
营区的路面干干净净,连块小石头都看不见。
顾莞宁背着手,摇摇头:“我不想去。”
“别太担心。”程砚洲抬手揉揉她的头发,“等外公从林场出来,那时候见面就简单多了。”
可是大队里那些被下放的人生活条件依旧艰苦,顾莞宁不是没见过。
这几年外公他们在林场只会更加难过。
公交车直通林场,不过顾鹤庭中途就下了车,在图书馆附近的公交站牌下没等多长时间,有人骑自行车过来。
今天顾鹤庭穿了身便装,是打江老爷子那儿借的旧衣服,黑不溜秋的中山装,再套一身旧棉袄戴上缺了毛的帽子,要多寒碜就有多寒碜。
来接顾鹤庭的是董建业的侄子,看到他这身打扮呆滞两秒,有些吃不准这人到底多大年岁。
把人送到林场,董建业的侄子就骑自行车溜了。
今天本该他跟董建业叔侄俩值班,但临时有事他就空了下来,至于什么事他也不敢多问。他这份工作多亏了一叔,不然现在就跟大队其他人一样干地里刨食的苦活计。
董建业到林场侧门接人,看到顾鹤庭这身打扮却十分满意,“挺好,别叫人轻易认出来。”
“你先跟我到办公室坐会儿,等夜深了再把人喊过来。兄弟你也别嫌折腾,不然叫旁人看到了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顾鹤庭笑了笑:“我明白。”
董建业有个人办公室,办公室里间就是他休息的地方,里头配置还挺齐全,有桌有床有柜子有炉子。
“待会儿你们就在这屋见面,最多能留出两个小时来,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董建业交待道。
那个跟顾家过不去的马干事比他先来林场,林场里某些刺头就是马干事的人。这么个小地方,里头的勾心斗角可不比外面的大厂子少。
办公室有扇窗户,从窗户往外看能依稀看到一片简陋的窝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