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把毯子搭在水房晾衣服的撑子上,用温水打湿,来回几遍拧干净带回宿舍,再挂在炉子上方用火烤。
约莫一宿就能干透。
次日,早起后程砚洲去阳台给炉子添蜂窝煤,顺便摸一把上方的毛毯。
毛毯带着融融暖意,柔软亲肤。
这可比他们自家用打来的兔皮拼成的毯子好多了,不磨人,还轻薄。
之前家里寄来过两张,这会儿正铺在棉褥的下头。
这张待会儿就直接铺在最浮头上。
没两分钟,顾莞宁也从床上下来,程砚洲就趁这工夫把毯子给铺上去。
顾莞宁洗漱好,躺上去试了试。
她遗憾道:“要是外公也能用就好了。”
两只胳膊在毛毯上滑动,她示意程砚洲也躺过来,“二哥说还有两条在路上,到时候可以给爹娘寄过去一条。”
南河县可比阳市冷多了。
程砚洲单手枕着脑袋,闻言回道:“那倒不用,家里有毛毯。再说爹娘的身体比你好,这毛毯你用着更合适。”
顾莞宁停下动作,唰一下扭头瞪他。
在她的怒视中,程砚洲异常坚持自我,“爹娘还参加了最近一次的秋收。”
顾莞宁面无表情:“……过阵子家里电话,我会把这话如实转告的。”
轮到程砚洲沉默,他抓住顾莞宁的手,挠了挠她的手心,睁大眼看着她,“咱们夫妻间的私房话,不用说给爹娘听的,对不对?”
顾莞宁戳破他的心思,“你是怕再回家娘会把你赶出门吧。”
简直要孝死。
程砚洲揉揉眉心。
她娘真能干出来。
“你总要有条换洗的。”他解释:“这种毯子其实中看不中用,放炕头上烤两天就白瞎了。”
再说他们家过冬的时候都在炕头上吃饭,桌子一放,饭菜一摆,汤汤水水的都可能滴到毯子上,三天两头就得换一条。
还是家里那种厚毯子耐糙。
直接这样说就行了呗。
鼓起腮,顾莞宁不满道:“你真该学学什么叫语言的艺术。”
程砚洲眉头一皱,思考两秒问道:“是教怎么委婉埋汰人的吗?”
语言的艺术:把难听的话说好听。
等于委婉地教如何埋汰人。
顾莞宁更气了。
他又知道了。
吃过早饭,程砚洲就和顾鹤庭去训练场训练。
下去前拎了昨天蒸的南瓜饼和一袋麻酱饼肉饼,顺路到卫生所送给表姐谢晓晨。
顾莞宁则收拾出物理课本来,翻看两页找找感觉。
化学课本的第一册还剩下三章,工程量不小。她给自己定了个期限,要在两个月之内全部翻译完。
早饭的时候说好中午在食堂买饭。
中午饭点顾鹤庭一个人从训练场回来,也只拎了两人的饭菜。
顾莞宁过去开门,见只有二哥一人,她朝楼道里伸头,“程砚洲呢?”
顾鹤庭进屋换鞋,闻言回道:“他们团长找他有事,估摸是交代训练和大比的事情,得吃了午饭才回。”
这次比赛以团为单位,比赛前各团部得出去练俩月,再到比赛场地集合。
整个比赛历时仨月还多,临时加项目的话四个月也可能。
完了有些团部还会接比赛后头训练俩月,好把前一段的经验给消化消化。
顾鹤庭买了两道菜,一道土豆片一道白菜干豆角炖萝卜丸子。
吃饭的时候顾莞宁说起毛毯,“我想给南河县寄两条,你那个朋友还能卖吗?”
顾鹤庭也没觉出这话里的不对劲来,他点头,“他能弄,下午我去城里顺便给他打个电话,到时候给寄点山货就行。”
“城里人,没什么见识。”
吃多了精细粮食就想吃点不一样的,正经的山货他们可相当稀罕。
闻言顾莞宁沉默。
她一时不知道这算不算讽刺。
可实话算什么讽刺呢?
饭后不久,程砚洲就从外头回来。
见他回来,顾鹤庭拍拍裤子,“我去城里一趟,晚饭回来吃,有啥想带的没?”
顾莞宁摇头,“没有。”
她们昨天才从城里回来,该买的都买了,该寄的也都寄了。
程砚洲示意他停一下,“刚才刘团找我。”
顾莞宁点头,对呀。
程砚洲握紧她的手,“刘团说他刚提交了转业申请。”
听见这话,顾鹤庭懒散的表情一瞬间正经。
“啥意思?这是要你接他的位置?”
脑海中浮现这个念头后,顾鹤庭一拍大腿,啧一声,“你们刘团,看不出来真仗义。”
程砚洲点头。
他也没想到刘团会这样做。
刘团虽然年纪大,四十岁出头,但过了这次比赛未必不可能往上走一走,到时候再转业待遇又会拔一截儿。
他这时候让出位子,对程砚洲来说意义巨大。
原本这两年就是他提干的时候。
四年前他当上营长,四年间他任务无数,不断立功,就算没有比赛他也大可凭这些履历往上一步。
只是任何地方都免不了关系户,比赛给了他一个更加公平公正的机会。
如果这次赛前他就能升一级,比赛的结果便会记录在未来三年的履历中。
如果还想进一步,这就是他的倚仗。
毕竟像他这样的小人物,领导也只会更加关注他最近三年的经历从而判断这个人有没有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