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几点了?”
脖颈处冷风飕飕的,顾莞宁磨蹭着往下钻了钻。
程砚洲抬手看了眼手表,“五点过十分。”
他每日都要带队训练,当上连长后就买了块手表,一直用到现在,外面那层渡漆都掉得差不多了。
“是不是睡得不舒服?”程砚洲低头,拨开她脸上的头发,“待会儿有人来送饭,吃完早饭再休息,有情况我叫你。”
顾莞宁睁开眼,刚睡醒清脆的声音变得软糯,“现在就有情况。”
目光相接,程砚洲立马领悟到她所说的情况是什么。
“是不是想去厕所?”
顾莞宁马上点头,“嗯嗯。”
程砚洲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下床,“你先穿衣服,我去喊人来开门。”
五点还不到营里吹起床号子的时间,程砚洲敲门带喊,半天才有人过来开门。
来开门的是小王干事,眼底一片乌青,神情憔悴苍白,衣服皱巴巴,正不停打着哈欠,显然休息得也不怎么好。
被弃置的禁闭室只有一处厕所,长久不用积满了灰尘,角落长出大片大片的蜘蛛网。
顾莞宁一身鸡皮疙瘩进去,一身鸡皮疙瘩出来,再换程砚洲进去。
小王干事是个个子中等的男同志,这会儿靠着墙打瞌睡。
顾莞宁主动跟他搭话,“小王同志,你知道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吗?”
听见自己的名字小王同志迷茫地张开眼,擦擦嘴角,随意回道:“不清楚,等主任带人看完那两箱子的书总要几天的,之后联系林场也要花一段时间,这样差不多半个月才能把你们转移过去。”
顾莞宁:“……”
好家伙,书都没看完呢你一张嘴就定下要把我们送进林场。
她闭嘴不再多问。
再问她怕忍不住给这人来上一脚。
等程砚洲出来,她拉着人气冲冲回房间。
几乎她们前脚刚回,另一处关着二哥的房间就出了声,也说要去厕所。
那个小王干事不得不再跑一趟。
回到房间。
顾莞宁拉着程砚洲问:“你和二哥两个人都不能按时出勤,营区不派人来过问一下吗?林政委他们昨天来一趟,今天是不是还得过来?”
程砚洲扯来被子给她裹上,想了想说道:“林政委应该把事情报了上去,最迟今天上午营里的检查兵就会过来。”
“按理说,昨天那些人应该事先联系检查部才能进来,再由检查部主导查清原委。”
顾莞宁蹙起眉,“可他们找了孙大姐,也没联系检查部,就那么上门搜查了宿舍。”
她回忆昨天的经历,突然反应过来,“那个领头的男同志还认识你?”
程砚洲缓缓点头,“是。他认识我。”
那个人对着他喊‘程团’。
顾莞宁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猜测,“他是住在家属院的人?”
不然也不能把那些人带进来,然后又清楚知道营里的家属问题该找孙大姐。
程砚洲又道:“一般情况下,营区不会在未确认罪名时就把人关禁闭室。”
他当上团长后看了些这方面的资料。
像他们现在的情形,会被转移到宿舍楼四层的空宿舍管理,餐食住宿也有基本的保证。
顾莞宁去看他,“那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说清楚?”
程砚洲揉揉她睡乱的头发,“那些人在营区里是收敛些,不过我也不敢赌,惹怒了他们再动手怎么办?”
“我是不怕,可那些人向来欺软怕硬,但凡有个漏网之鱼对你动手怎么办?我肯定忍不住对他动手,到时候检查兵来我们有理也变没理。说不定他们还会反咬一口借机生事,你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更难了。”
“而且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把我们安排在这里。”
不过再一想也只能安排在这里,毕竟营区里只有这一处空置着。
程砚洲不由庆幸道:“还好我跟你一起来了。”
顾莞宁垂下头,靠在他身上蹭了蹭,“你这个工作,要是对那些人动手才叫坏事。”
到时候就算她那些稿子没问题,程砚洲也绝对逃不了一个大处分。
今天外面是个阴天,屋里比之昨天更冷。
顾莞宁整个人缩进程砚洲怀里,拔凉的手放在他毛衣下面取暖。
她吸吸鼻子,说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赶紧出去,回宿舍洗一个热水澡,然后裹着棉被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