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琢磨着顾莞宁是年轻媳妇儿,脸嫩抹不开面,虽然存着上门胡搅蛮缠的心思,但本意是想求情‘和解’,不是要把人得罪了。
杜大娘跪不成,可她儿媳妇儿没那么多顾忌,噗通一声又跪下来。
顾莞宁见了简直头疼。
什么话都还没说呢,动不动就跪是什么道理?
“杜嫂子,动不动就下跪那是封建遗毒。你这一跪不要紧,这里这么多人,改天传出去叫人给举报了,杜营长也要吃处分的。”
杜嫂子怔楞一下,扭头看杜大娘的意思。
杜大娘脸色更黑了,没好气道:“还不快起来!贱骨头一个,动不动就跪谁教你的?再这样不懂礼数赶紧滚回娘家去!”
终于没人再噗通噗通下跪,顾莞宁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杜大娘,您找我是有什么事?”
杜大娘动了动嘴角,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她儿子撺掇副区长的侄子举报顾莞宁,因为顾莞宁的二哥挤了她儿子团长的位置?
虽然她不认为这有错,可她有脑子,知道在外人看来她儿子不占理。
还是李嫂子开口,替杜大娘说:“莞宁,之前举报你的那人是咱们营区副区长的侄子,他和杜大娘的闺女正在处对象。”
顾莞宁其实知道这件事。
有心人都会认为杜大娘的儿子杜营长肯定也掺和了一脚,不然副区长的侄子犯不着举报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且那人还是团长的家属。
顾莞宁抬头去看跟杜大娘来的另一位女同志,她一直沉默着没出过声。
但顾莞宁看过去的时候,那位女同志惺了她一眼,撇过头去动动嘴角不知道在说什么。
“杜大娘说想让我放过杜营长,这意思是,杜营长指使副区长的儿子举报我是确有其事?”顾莞宁收回视线,转而看向杜大娘。
杜嫂子立马高声反驳,“当然不是!我们家保国什么也没做!”
顾莞宁垂眸,心说就这反应,杜保国指定不清白。
她问:“那纪律部对杜营长有处分?”
杜嫂子摇头。
顾莞宁:“……”
她困惑道:“那要我放过什么?”
“且不说就算营区对杜营长有处分,杜大娘和杜嫂子想为杜营长喊冤也该去找纪律部和检查部,而不是来找我一个普通人,我说什么都不算。”
“现在一没有纪律部对杜营长的处分,二,杜嫂子自己都说了,杜营长什么都没做……”
“几位来,想让我放过什么?”
顾莞宁更想问她们是怎么想的,本来只是有人怀疑杜保国,她们倒好,这一上门直接把怀疑坐实。
说不是心虚都没人信。
杜大娘脸上的表情一怔,继而反应过来眉头紧紧皱起,她猛地回头,抬手就朝另一个沉默的女同志脸上呼过去。
一记响亮的耳光后,那位沉默的女同志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杜大娘,失声尖叫:“娘你凭什么打我?!”
杜大娘铁青着脸,“你干的好事!”
母女俩反目,女儿哭着冲出去。
顾莞宁说了老多话口渴,想去桌边倒水,还没动呢,一个矮小的人影冲过来撞在她身上。
“坏人!”
哐当一声,顾莞宁后腰传来阵钻心的疼。
在场人脸色一变,杜大嫂连忙把儿子拽回来,赔罪几下:“孩子小不懂事,顾同志当心,时候不早我们就先走了。”
杜大娘婆媳俩一手拽一个孩子,逃也似的要走,她们刚动作,门口围观的几个大娘嫂子一阵骚动。
谢明望来了。
他一回来就听秦大爷说有人上门来找麻烦,慌张上楼鞋都差点跑丢一只,刚才发现门口围着一大堆人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
“小晚!”谢明望进屋,一眼就看到阳台门边上缩着的人影。
他三步并两步冲上去,“丫头,丫头怎么了?”
杜大娘认出了谢明望的身份,想问问谢明望她儿子的事,碍于眼下这情况再不走要赔钱赔罪,趁人没反应过来前,她赶紧带着孙子溜了。
她们动作快,李嫂子几个拦不住,只能跟在后面追。
其他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跟在后面离开。
一群人乌央乌央下楼,还没到楼下孙大姐和秦大姐就来了。
李嫂子嘴快,把杜大娘孙子撞顾莞宁的事嚷嚷出来,“杜大娘,你孙子撞了顾同志,一声道歉不说,咋的还想赖医药费啊?”
杜大嫂扯着嗓子怼回去,“胡咧咧什么?就是我们家狗娃不小心碰到的,那个顾同志难不成是瓷娃娃,碰一下就碎?”
孙大姐留下处理这件事。
秦大姐则上三楼安抚顾莞宁,出了这样的事是她们工作失职。
宿舍里,好半天顾莞宁才缓过劲儿来。
那个小孩儿力气真大,得亏她穿得厚,可撞在门把手上也疼得要命。如果没身上这件棉袄,她怕是要直接进医院。
谢明望扶着她起来坐到凳子上,“叫你孟伯母来看看吧,万一伤到骨头怎么办?”
顾莞宁现在可算是精神了,后腰上一阵阵的疼,动一下都疼。
“让表姐看看就行,孟伯母工作忙,别让她再跑一趟了。”
说这话时,顾莞宁疼得倒吸凉气。
她这是欠了谁的钱没还吗?
天天倒霉事就往她身上跑。
门没关,秦大姐站在门口向里张望,“小顾?”
“你歇着,我去跟她说。”谢明望站起来去门口,把门带上和秦大姐在楼道里说话。
顾莞宁坐着难受,慢吞吞往床边移动,艰难爬上去,朝下趴着。
腰上没使力,疼痛就轻了点,顾莞宁缓缓舒口气。
等改革开放以后,她一定要去寺庙道观多烧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