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这个烂摊子自然就会落在乔伍德他们头上,他看得出乔伍德他们几个是干什么行当的,知道那些人身上总带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样想来,老哑巴的心情渐渐放松了几分,他摸出了还没抽完的烟卷叼在嘴里,掀开马灯的罩子把烟卷凑过去点燃。
在他看来,惹祸的东西只要没在货舱里,那么大概率休息室里也不会有,因为他十分清楚,那间“垃圾堆”里根本藏不下什么东西,而且那里的气味儿就连海魔们闻了都会倒胃。
绕过主桅杆,再往前就是船员休息室,底舱的甲板常年泛着潮气,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单薄的隔断根本抵挡不住震天的鼾声。
老哑巴经过主桅杆时,脚底踩到了块凸起,他停下脚步、挪开脚面,那块硌脚的突起是一颗钉子。
一艘老船上有颗松动的钉子再平常不过,可这枚钉子像是扎进了他的心里,让他的心变得不安起来。
每次出航结束,他都会亲自将整艘船检查一遍,确保没有任何影响下次航行的隐患,毕竟这艘船就像他一样老,不比新船那样只需要定期养护就行,一位一把年纪了还勇攀高峰的老人,如果不时刻关注自己的身体状况,那么距离寿终正寝也就不远了。
老哑巴清楚的记得,昨日他例行巡检的时候,这里可没有松动的钉子。
他蹲伏下来借着马灯的光亮仔细查看,这颗钉子斜插在甲板上,并非因为木板腐坏而松动,而是被钉歪的,就连钉帽部分都弯折了一块。
可见钉这颗钉子的人是有多粗心,或者说那个人在钉的时候——很慌张。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犹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压得人喘不过气,老哑巴摘下嘴边儿的烟卷,吐出浓厚的烟雾。
货舱里还有地方被他给忽略了,一艘船上不是只有船舱和上层甲板上能装东西,在底层甲板和船底板之间还有一层,那里被龙骨和肋板隔成一个个空隙。
虽然十分的潮湿,而且还有泡水的风险,但那里的确是个能装下东西的地方,一些会令人眼红、发疯的东西都会被藏进那里。
老哑巴抬起一只脚,把没抽完的烟卷在鞋底按灭,恰好一柄羊角锤就放在右手边不远处的角落,他拿过羊角锤,将固定这块木板的四枚钉子一一拔了出来。
怀着忐忑的心,老哑巴掀起了木板,令人干哕的气味扑面而来,闻上去像是一桶泡在海水里腐烂的鱼虾,紧接着冷汗浸透了他的衬衣。
仿佛扎在胸口的“钉子”被狠狠砸了一下——有东西被放在了夹层里!
那是只一米左右的的陶罐,罐口与盖子的缝隙处糊着一层厚厚的白蜡,但罐底却整个都碎掉了,破开的罐底正缓缓淌出殷红的黏液。
老哑巴从腰间摸出手套戴上,用羊角锤沿着罐身的裂纹,小心翼翼地挑开一块陶片。
陶片下显露出来的东西让他骇然失色——直径足有十七公分、覆盖着青紫色鳞片的蛋被粘液包裹着,还不止一枚,整个陶罐里塞满了这样的蛋!
他伸出手颤颤巍巍地从令人作呕的黏液中捧出一枚,蛋上的鳞片在灯火中折射出绚烂的色彩,长着鳞片的蛋十分罕见,但见多识广的老哑巴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
卵生物种的蛋表面几乎都是光滑的,诸如蛇、鳄、蜥蜴这等有鳞甲的生物,它们的蛋也并无差异,这世上唯有一种生物,即使是卵也覆盖着坚固鳞甲。
那便是龙!
可就巨龙那庞大的体型来说,这蛋又显得太小了些,所以不难推测这些蛋来自某个亚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