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子里,在没有我喜欢的色彩,我能看见的所有,就和那个男人一样。
冷漠,无情。
“沈小姐,地上凉,快些起来吧。”
他没有再给我一个眼神,低头看着骆雪,眼里尽是担忧。
“没事吧?既然歌你已经听过了,这里没有暖气,实在是冷。回去吧,你想听我下次弹给你听。”
骆雪点了点头,“就听泽哥哥的,我们走吧。”
他们两人就这样离开。
容泽他,从始至终,都再没看我一眼。
他说,他从没给除了母亲以外的任何人弹过琴。
他说,音乐教室不见不散。
他说,我下次再弹给你听。
他说,沈小姐。
容泽啊容泽,是我错了。
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我知道,我们终究是陌路了。
真是太糟糕了啊,沈易安!
我努力从地上站起来。
“真是太冷了。”
我抹了抹脸上的泪,拢紧了身上的羽绒服。
沿着他们走过的路,一步一步。
可是,终究是分道扬镳。
【玖】
那之后,我再也没和他见过。
因为参加全国各地的比赛的缘故,我向学校请了长期的事假。后来陆陆续续得到了几张全国级的证书,凭借此被保送进了一所音乐大学,我也就顺理成章地,再也没有去过学校。
学校的毕业典礼,我也没去参加。
我害怕那些人的目光。
我知道那些事情并没有浮出水面,我知道他们看我的目光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他们的目光,不是厌恶。
可是,比起厌恶,我更憎恶的,是那些贪婪、虚荣、攀附、羡慕的目光。
又或许我更讨厌那样的自己。
总而言之,我在没有出现在大家面前。
将要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回去看一眼。
站在校门口,我想起音乐比赛前两个月的某天我练习完要准备回家,看见容泽站在树下等人。我要好奇他那时候是在等任骁还是说在等我。我们好像还碰见了骆雪,她娇笑着唤他“泽哥哥”。
我终于想起那时我和他肩并肩背离骆雪的时候,骆雪喊的那句话了。
“泽哥哥,你家不在那边啊……”
我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和我不同路,我们是注定是要背道而驰的。
只是,他很早很早以前就注意到我了。
在将我从骆雪的恨意里抽离的那个夜晚,他选择了绕很远很远的路与我同行。
我真的应该感谢,那段从不言的陪伴,还要从未说出口的喜欢。
只可惜,我憎我自己,最终丢掉了那份欢喜。
又是一个九月,我登上了去往大学的列车。
列车上形形sè • sè的人来来往往,整个车厢异常喧闹,我坐在卡间里,终于是烦闷的扯下耳机,拉开车厢门,想要到连接通道的走廊处站着透透气。
门被拉开的动静颇大,惊得走廊里原本站着的一个少年回过头来,我愣在原地,他绽出一个笑脸。
容泽。
我突然反应过来,随后转过身去要逃离,是要从这个走廊里逃离,是要从他的笑意里逃走,是要从我的满心愧疚与欢喜的纠结里挣脱。
我的手握住了门把手。
“易安。”
他的声音温柔地像是浸了整个夏天的甜。
我缓缓回过头,光线突然变暗,列车在幽长的隧道里穿行,汽笛声嗡嗡作响,我们就在昏暗里对视。
“我爱你。”
“对不起。”
听见了彼此的话,我们不约而同地笑了。
于是容泽坚定的迈出那一步,向我走来。
下一站在哪里停留,我不知道。
我们之中谁会先告别,我不知道。
这趟列车的终点在何方,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
此刻我怀中拥抱着的,是温暖的,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