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得到回话,李贵也不尴尬,继续拱手微笑:“尤贵妃打入冷宫,外头的人不明就里,想的多,还以为贵妃娘娘是因为做了一件很丢脸的事,惹怒了陛下,可说句不好听的,那种事在皇家其实屡见不鲜,发生了,皇上生气肯定是生气的,罚肯定也是要罚的,却不值得那么重,褫夺封号贬为庶民,再打入冷宫,对后宫妃子来说就是一个死字,再无任何出头可能……罚的这么重,是因为皇上查到了一些事。”
顾停:“什么事?”
李贵:“七年前,九原烈炎谷一战,镇北军三万英魂命丧,乃是贵妃娘娘手笔……娘娘心太高,不仅拢络了很多手下,还可能与北狄gāo • guān有勾结。皇上查明真相之后非常生气,也很惭愧,他给了娘娘那么多宠爱,谁知人心不足蛇吞象,得到的越多越不满足,还要走得更高更远,终是……对不住镇北王。”
老太监迅速抬眼看了一下霍琰表情,又道:“当年因不知事实真相,皇上以为镇北军怠慢,延误战机能力不足,重罚了镇北王,之后很久才慢慢感觉出不对,镇北王何等骁勇,怎会犯这样的错误,之后不骄不躁,沉下心来慢慢查才发现,是有别人故意为害,站在所有一切最后的人,是尤贵妃。皇上非常后悔,奈何事情已经发生,无法弥补……”
霍琰这才冷笑一声:“所以皇上此举,是为本王报仇?”
“王爷英明!”李贵长长一揖,“不过这话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朝廷法纪不能乱,皇上一向公允,不知道肯定没办法,知道了肯定要会公允查办,尽力弥补的。”
霍琰眸色更暗,再往里,是更多的讽刺和自嘲。
顾停若有所思,因霍琰表情,难免想到了更深的地方,问李贵:“张家的事,皇上是否知晓?”
李贵恭敬回话:“以前不知,现在当然已经全部明白,张夺那夜设局私拦王爷,恐也是为了旧时积怨,心气太大,皇上本想杀他,不想王爷早一步下了手,倒也合适,只是他一人死不足惜,根本弥补不了当年镇北军的损失……老奴过来的时候,皇上已经同时下旨,查抄张家,按照律法重重惩处,若王爷有任何要求,只要不超乎国法,都可以商量。”
霍琰冷笑:“本王可不敢。”
李贵赔笑:“其实还有一件事,张夺那夜敢出手对王爷做那样的事,底气来源,也是尤贵妃,尤贵妃虽身困冷宫,外面党羽还在……这几重罪责叠加,神仙脾气也受不了,王爷若是任个性,皇上也不会说什么的。”
顾停心道这个锅推的可真是好,他们才分析明白那夜险局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决定接下来怎么报复呢,建平帝就甩锅尤贵妃,还把人杀了,直接送到他们面前,就是觉得死无对证,他们肯定不会知道一切都是他干的?
当他们都是傻子,没长脑子的么!
该说的说完,李贵指着尤贵妃尸体:“王爷您看……这怎么处理?”
霍琰连个眼神都欠奉:“本王府里不收垃圾,公公怎么带来的,怎么带回去吧。”
“老奴听王爷令,”李贵恭敬拱手,“皇上的话已经带完,不知王爷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霍琰:“没有,公公请回。”
李贵就让人抬上薄棺,出了镇北王府,回皇宫复命。
当然是他自己回皇宫,至于这具薄棺么,已经出了皇宫,就不能再进去,晦气,他让人先抬到城南义庄,等之后上头的命令。
回到皇上寝殿,茶香满室,气氛平缓,建平帝正在饮茶。
“事情都办好了?”
“回皇上,办好了。”李贵一边回话,一边打了个手势,挥退殿内宫人。
建平帝放下茶盏:“镇北王神色如何?”
李贵答的很谨慎:“王爷神色平静,看不出悲喜。”
建平帝:“可有记恨朕?”
“应该是没有的,”李贵垂头束手,“您是知道老奴的,看人算是有几分眼色,若镇北王气怒,有反心,老奴定能看得出来。”
可惜他不知道霍琰早在几天前就气过了,不是没有脾气,只是适时压下,到得现在,基本没有事能够让他轻易变脸。
建平帝叹了口气:“朕之幸,得忠臣相助啊。”
李贵小小拍了个马屁:“皇上乃天子,气运在身,自然有能者助,偶尔遇到什么小问题也无关紧要,总会有人替皇上鞍前马后,让皇上无后顾之忧。”
这话,自然暗指二皇子。
朝堂前后最近形势如何,但凡有点心眼的都能看懂,二皇子现在成了皇上的心病,当然皇上也让二皇子屡屡看不顺眼,当前面道路畅通,有人占着位置不走,就是件很讨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