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四角石柱的符文里浮起猩红的幽光,黑链纷纷从柱身中窜出,迅速而准确地缠住了陆衍的四肢。
陆衍皱了皱眉,立刻抬剑砍向左手的链条,她也立刻蹲下来,拔出腰间的小刀,试图斩断他脚上的链条。
只是这链子似乎和黑雾是同样的材质,虽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打散,可没过一会,却又会迅速凝聚成型,延展性极好。除了摆脱不掉,一时倒也限制不了陆衍的动作。
虽说是这样,但这些链子在她眼里,却仍然像蛰伏的毒蛇,不知什么时候会暴起咬陆衍一口,这个想法一经生出,无数纷乱的念头也跟着涌现——
这血肯定是誓心台上陆衍被扶金死士夺走的那管,如今落到了陈阿婆手上,只能说明祁霄的确就是面具人。
既然他现在肯拿出这管岳,必定留有后招,但支撑禁制的能源还没有找到,现在他们都用不了灵力,到时该如何对抗?
即便黑雾仍然散开又聚,姜沉离仍机械地重复着手中的动作,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一丝慰藉。
发现这些链条无法用刀剑对付后,陆衍收起了凝江,却发现身下的人还没有放弃。
他低下头,看着她蹲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脖子蔫蔫地垂着,因此而形成的弧线却很倔强,仿佛要与这些链子斗到地老天荒。
一次次用尽全力地握刀挥刀,她渐渐感到刀柄变得如同烙铁般,仿佛能燎下一块掌心的皮肤,但她还是不想停下来。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阻止了她的动作。
是陆衍的手。
她急得想甩开陆衍,不料他却握得很稳,她没有成功,还是被抓住了。
“……”姜沉离被握住后浑身一僵,沉默一会儿,猛地抬起头,“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仗着知道这段剧情,非要陆衍跟着来,也不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是我太心急,为了改变结局,反而变得一团糟了。”
在陆衍澄澈如镜的目光里,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愧疚与懊悔腐蚀着心脉,这一瞬,她几乎语无伦次,想要把一切都和盘托出。
陆衍看着她纠结挣扎的眼神,忽然伸出手,取走了她手中的小刀。
“某人好像说过,她怕疼又怕死,不会轻易受伤。”
姜沉离手中一空,被剧烈动作折磨的掌心才后知后觉的灼烧起来。
陆衍将她拉起来,牵住她的手淡淡道:“我答应的事,从不后悔。”
看着陆衍毫无玩笑意味的神色,她的目光终于坚定,暗暗下定了决心。
她用力回握住陆衍的手,像那天墟海广场上答应他的一样,轻声道:“我也是。”
陈阿婆看了这边一眼,似乎认定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于是向孟若的方向慢悠悠走去,脚步停在高台的边缘,像个居高临下的审判者,等着罪人的狡辩。
短短几步路,她喉间被陆衍割出的伤口已经愈合,不再有黑雾涌出,从她佝偻干瘦的背影和荒草一样的头发来看,俨然恢复成了一位普通老太太模样。
“这不可能,”一旁的陈子义满脸没睡醒的表情,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我背着您走了这么久,您身上明明只有凡人的气息,我不会认错……”
他话音未落,便被孟若的一声尖叫打断了。
陈阿婆突然从高台跳下,直直摔到地面,上了年纪的骨骼经受不住如此冲击,落地时发出“咔嚓”几声尖利的脆响。
她两只的小腿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八成已经骨折了,整个人躺在地上,像只被拆得七零八碎的木偶。
陈子义像被人掐住了喉咙,瞬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陈阿婆维持着摔下来的姿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关节破碎处渐渐升腾起黑雾。
“刚刚不是还挺精神的,现在倒害怕起我这个老婆子了?你的狗鼻子没闻错,只是这具空壳子苟延残喘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还算不算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