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亦觉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我在给团子吃饭。怎么,不是你说要泠渊来庆功宴上吃东西?我这会儿盛了晚饭喂给它,你却又不作数了?”
魔尊喝得太醉,一时脑子堵住,想不出反驳的道理来。他干脆粗鲁地把团子推到一边,伸手去揽孟亦觉的腰,想让他坐到自己腿上:“别管他,坐过来,陪本座喝酒!”
然而,魔尊在靠近孟亦觉的时候,却蓦然嗅到一股刺激难闻的气味。他鼻子一皱,本能地把孟亦觉推开:“这是什么气味!”
他一下子叫大蒜坨的气味给熏了个清醒,被欲念蒙得发热的头脑蓦然冷静下来。
魔尊瞅见孟亦觉兜帽里装着的几瓣大蒜,怒道:“你带这些过来做什么?”
孟亦觉嘲讽地看了他一眼,理了理被扯乱的兜帽。
“当然是为了给你醒醒脑子。以免你一时糊涂,做出什么蠢事来。”
魔尊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本想着把孟亦觉的兜帽连带着里头的大蒜一起扯掉,但想到泠渊也在这里,虽然昏睡着,但他心里到底生出些顾虑,没当着儿子的面真的对孟亦觉动手。
“魔尊,泠渊与你已定下两年之约,在这期间你不能随便动我。如今这般,是想直接撕毁协定么?”孟亦觉一字一顿地寒声道,“两年一到,生死未卜。泠渊的饭,说不定也是吃一顿少一顿了。你就别再叨扰我,自己喝去吧!”
魔尊阴鸷地盯住孟亦觉,注视着他把团子抱回怀里,捏开团子的嘴巴,往里面小心翼翼地喂进米饭。每喂一口,就倒点鱼汤进去,助团子下咽。
一时间,竟看得有点入神。
过了会儿,魔尊似乎从先前的醉意中清醒了几分,沉声道:“泠渊是本座的亲生血脉,本座不会杀他,只是要取走他的魔丹。等到两年之后,本座完成了一统天下的霸业,自不会亏待他,予他后半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孟亦觉冷笑,“说什么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如今他重伤之下连饭也吃不上,这样下去怕是都活不到两年之后!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就别再说什么血脉亲情,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根本就不管泠渊的死活,所谓的儿子在你眼中,也不过是有点利用价值的工具罢了!”
闻言,魔尊勃然大怒。他一瞬间握紧了拳头,张口想要呵斥,但到底未想出说些什么,只阴森地瞪着他。
孟亦觉喂团子吃了小半碗饭,又把它抱在怀里,双手各一边轻轻地揉着它鼓鼓的脸蛋,帮助它吞咽。余光里瞥见旁边的魔尊,心里忍不住地泛起苦涩之意。
给予泠渊生命的父亲,自他出生以来便从未照料过他。如今父子二人再聚,而这个天性凉薄的所谓“父亲”却只想要他给自己带来好处,甚至想夺取他的修为,而对他从未有过任何一丝真正的关爱。
“魔尊,我虽然很讨厌你,但看在你曾口口声声说我把泠渊养废了、你可以把他养得更好的份上,我还是对你抱有过那么一点点的期待,但事实证明,我还是高估你了。你就连一丝半点的人性也没有。”
孟亦觉毫不留情地嘲讽道,“我倒是很不能理解,你这么卖力地打天下,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古来那些暴君虽然残暴,但到底还是想要把自己的基业传承千秋万代,对亲生的骨肉留有一丝温情。俗言道‘虎毒不食子’,对唯一的儿子毫无半点感情、甚至把他往死里整的,你是我见过的头一个。既然如此,你就别再‘我儿我儿’地对泠渊叫了,听着恶心。”
魔尊似是被戳到痛处,气得指骨捏得咯咯直响。他看起来很想揍人,拳头捏了又捏,但当他目光下移、看到孟亦觉怀里干瘪瘪躺着的团子的时候,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到底收了手,只恨恨地生着闷气。
孟亦觉将一碗食物喂团子吃完,又慢慢擦拭了它嘴角边的污渍。
团子重伤至此,不知何时才能醒来。一想到始作俑者就坐在自己旁边,他真恨不得给他脸上怼上两拳。
孟亦觉压抑着心头的怒火,收拾了桌案上的碗筷,随后抱起团子,径自往台阶下走去。
“站住。”
魔尊蓦然开口,孟亦觉脚步一滞,没有回头,“怎么?”
魔尊静默了一会儿,才道:“魔宫的后花园里有一方温泉。你带泠渊去那里泡上一会儿,可为他补充魔气,加快恢复。”
孟亦觉没有应答,快步走出了正殿。
他一走,一直候在一旁的暗魔赶忙走上前来,“尊主息怒……没、没想到那孟亦觉这么嚣张!尊主,依属下来看,那孟亦觉伶牙俐齿、甚能狡辩,尊主若是跟他讲理,就被他绕进去了!不如干脆把他强行绑了过来,叫他狡辩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