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同样的,他也不想伤了她,所以他其实不希望少女这时候和他同处一室,他怕自己到时候会伤害到她。
这不是他想看见的。
“我睡……”
少女的话还没说完,宋疏南便打断了她,“笙笙听大哥的话,好吗?”
他知道醉酒后的少女是朦朦胧胧的,并不会特别清醒,但却尤其的乖巧听话。因此他特意抬出了自己不怎么愿意面对的兄长身份,让她听话地去睡主卧。
果然,在他的坚持下,少女没再出声,被他安置到了主卧的床上。
他为她捏好被角,“睡吧,我在那边处理公务。”
他的言下之意是他不会走远,让她安心地睡。
少女似乎是明白了意思,蜷缩在被子里安然地睡了,本是微微蹙起的眉头也在逐渐平稳的呼吸声里松开了。
宋疏南垂目看着安然睡去的少女,眼中神色复杂,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滑过少女白皙柔软的脸侧。少女似乎是感受到了温暖,无意识地在他掌心蹭了蹭,像是一只乖巧温顺的猫咪,他眼底浮现缱绻深刻的笑意。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敢这么看着她。
他没能看好她的心,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把这颗心给了别人,甚至已经有了男朋友,他该怎么做?
强行拆散他们吗?
如果少女因为被他强行和喜欢的人分开,而走不出那种痛,而恨他,又是他愿意看见的吗?
虽说他们这样的恋爱,因为年纪太轻,一般都走不长久,也许只要他守在她身边,不等他拆散,他们就已经走不下去了。
可他不愿意用她的心去赌,也不愿意依靠那微薄的可能性,毕竟他所了解的少女,从来都是理智而冷静的。这样的她会爱上一个男孩,也决定和那个男孩走下去,那就绝不是一时的冲动,也必然不会像是其他少女一样容易分开,甚至可能会走到最后。
可他不甘心只是当她的兄长,也不愿意只当兄长。
思绪来来回回千百遍,却依旧是纷乱无章。
最终,他只是微倾身为少女捻了捻被角。
少女身上清浅的桃花香萦绕鼻息间时,他的心底方才静了些许,可旋即又忍不住地想,少女这么喜欢桃花香,会不会是因为那个少年?
那张照片里,纷飞的桃花和少年手里的桃花都太刺眼了。
不过不等他再多思虑,门铃声又响了。
秘书拿了查到的资料来。
——关于温言梵的。
夜色深得沉了的时候,宋疏南捏着那叠资料负手立在窗前。
宽阔的落地窗外雨声如雷,虽然这种声音丝毫没有灌到房间里,可他却仿佛能够听得一清二楚,就像是他剧烈撕扯着的心脏。
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痛苦,或者是两者兼具才是他此刻的心情。
那个叫温言梵的少年已经因为意外身亡了,他所焦虑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因此他该高兴。
可那个少年都已经去世这么久了,还被她牢牢记着,甚至她还时刻把他的照片放在身边,记录自己想他。在她心里有这么重分量的人,还是一个已经去世的人,他怎么驱赶得走?所以他痛。
不知何时,他竟然不自觉间来到了少女的床前。
少女已经睡得沉了,乖巧地窝在柔软的被子里,但他走之前为她捏好的被子,却是被她自己掀开了些,半盖在她肩侧。
她来时睡袍就是松松垮垮的,虽然里面有睡裙,他也为她拉了些上去,可他离开时她明显动了身子,睡袍便又滑了下来。
墨色的发凌乱地散在她白皙的肩侧,也半掩住秀雅的锁骨,可到底是没能掩尽,半遮半掩不过是为她的纯透笼上了一层本不该属于少女的妩媚。
雪肤、墨发。
最简单的黑白两色交织,却像是缠绕进了宋疏南的心底,他想挪开视线,却是有些不受控制,狭长的深邃凤眸里神色渐深,犹如暗夜深渊,玄黑一片,似能吞噬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