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本树想劝他的话,全被郭惊羽自己说完了。
郭惊羽手机响了下,起身去低声接了电话,跟那边说了几句之后又转身回来对谷本树道:“大舅,钱已经汇到了,我去楼下取一下,您在这里等我。”
谷本树下意识站起来,道:“我跟你一起去。”
郭惊羽摇头:“一会有人过来,您别离开,在这等一下,要是他来了您让他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就回来。”
郭惊羽做事儿利落,也没有给谷本树犹豫的时间,立刻就开始行动了,谷本树被他之前说的话震在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动作上慢了半拍。那么高大的一个汉子坐在酒店的小沙发上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一直等郭惊羽走了好一会,他才想起来要问问郭惊羽家里知不知道这事,又想着等外甥回来之后再劝劝,这已经不是早恋的问题了,而且他们还小,也没经历过社会,哪里知道以后这条路有多难呢?
谷本树左思右想,眉头都拧成疙瘩。
房门被敲响了几下,谷本树过去开门,进来的是一个黑瘦男人,大概三十来岁,瞧见他的时候倒是先点头问了好,介绍道:“谷先生是吧?您好,您好,我姓陈,你叫我老陈就行了。”
谷本树跟他握了握手,“你就是惊羽等的人?”
老陈点头,笑道:“对,他之前找我查了点事儿。”
谷本树又问:“什么事,能具体说说吗,我也是突然被叫到这边来,都不知道情况。”
老陈是做私家侦探的,这一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张嘴皮子油滑的很,谷本树问了半天也只打听到他是负责跟着李同洲的,其余的事儿一概不知。
谷本树下意识也在维护自己亲外甥,他虽然震惊,但并没有想告诉外人郭惊羽和李同洲关系的意思,跟老陈说话的时候也含含糊糊,他可以劝外甥,但不能让外人笑话一句。俩人打了一圈太极,都没说到点子上去,喝了几杯茶水之后,郭惊羽就回来了。
郭惊羽肩上多了一个背包,进来之后,先问了老陈:“怎么样?”
“我叫了我一个小兄弟一直跟着,大概半个小时之前确认了下,人确实送到那边疗养所去了,跟着的还有他父母。”老陈抬眼看了谷本树那边,又看看郭惊羽。
郭惊羽对他道:“没事,你直说就行。”
老陈道:“哎,四院那边的疗养所现在不太好进,设了好多路障,而且不少人盘查,我们的车幸好是辆皮卡,找了借口说是维修车辆才开过那一段。打听了之后才知道,前一阵有记者去采访,要曝光来着,说是有个小孩在里面进行电击治疗给电疯了,从楼上跳下来,当场就死了,小孩家里不干,过来闹了好长时间……”
谷本树在一旁听的胆战心惊,“还闹出人命了?”
老陈道:“可不是,最让人想不通的就是那些设路障拦车查看的,还都是把孩子送进去的家长,那些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跟魔障了似的,自发自觉维护疗养所,我看到的时候头皮都发麻,跟讲不通道理的一群人一样。”
郭惊羽以前只在电视、报纸上看到过类似报道,几年后曝光了这家疗养所,里面的一小段监控视频流出就让所有人不寒而栗,视频里是在走廊上,一对中年夫妇去接自己的孩子,几乎是刚出诊疗室没几步,孩子见到他们第一反应就是跪下狂抽自己耳光,边哭边喊着什么,给他们磕头道歉,紧跟着那对夫妇也蹲下身来,跟孩子相拥而泣,一旁还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神情麻木的学生在鼓掌。
监控视频没有声音,只有画面,并不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但光是看着,就让人心寒。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才会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做出这么大的改变?光是想想,就觉得愤怒。
郭惊羽闭了闭眼睛,他一分钟也等不下去了,他只要想着李同洲走进那家疗养所就整个人都快要疯了,他努力压住声音里的颤抖,对老陈道:“地方找到就好办了,你对这里熟,帮我雇几个人。”他从背包里掏出几捆钱,厚厚的一沓瞧着有几万,“按之前说好的,人越多越好,要力气大些的。”
老陈拿了钱点头走了。
谷本树要拦着,但是被郭惊羽拽住了胳膊,郭惊羽眼睛里带了血丝,对他道:“大舅,您别拦着我,我不伤人,我就是找人把门撞开,把他接出来。”
谷本树道:“我们应该从长计议,好好商量一下啊……”
郭惊羽摇头,“我等不了,您刚才也听到了,那里面跟动用私刑有什么区别?再等下去,人都要废了。”
“那你爸妈那边呢?还有,你哪来的这么多钱?”谷本树一肚子疑问,简直不知道该问哪一个好,刚说了两句,就瞧见面前的外甥忽然给他跪下了,他慌了一下,连忙伸手去扶他,“惊羽起来,大舅没说不帮你,不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