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终于如愿以偿了……
从今以后,他就是姜国名正言顺的君王,是全天下人的主宰,再也没有人能敢违逆他了,再也没有……
百官跪拜完毕,登基大典也趋近尾声,只要再有通赞官引众人起身,仍分班站立,便可宣布礼成。
白檀以佩刀拄地,单膝下跪,右手紧紧握住刀柄,屏息等待那人到来。
恰在此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挟万钧之势,直直射|向站在太极殿前的姜琸。
姜琸通身冕服冕冠,虽然庄重,行动时却未免累赘,此时眼看利箭逼来,闪避不及,仓皇之下,探手将距离最近的通赞官抓了过来,挡在自己身前。
羽箭穿胸而过,可怜通赞官尚没不知到底发生何事,就成了别人的替死鬼,惨叫一声,不及多言就一命呜呼。
有忠心耿耿的老臣惊呼道:“有刺客,金吾卫何在?护驾!护驾!”
程锐与白檀对视一眼,快速跑了过去,作势将姜琸掩在身后,朝臣们喧喧嚷嚷,奔走呼告,附近戍守的金吾卫听到动静,快速奔过来救驾。有些怕事的官员却急着逃命,早吓得四处乱窜。
整座太极殿刹那乱作一团,唯有寥寥几名老臣,拼死护在姜琸身前,众人严阵以待,异常警惕地抬头望去。
有一身着玄色圆领窄袖袍衫,手持弯弓,背负箭囊,象弭鱼服的男子,驭着枣红色高头大马,由远及近驰骋而来。
再细看时,只见对方笼在极为灿烂的阳光之中,眉眼张扬,眼神睥睨,周身像是镀了一层金光,熠熠生辉,就连左侧脸颊上那枚青铜鬼面也少了几分煞气。
白檀看着,恍惚觉得眼前这一幕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究竟在何时何地见过,心里莫名涌上几分怅惘。
姜戎高居马上,快速在人群中梭巡一遍,触及假作金吾卫,戎装佩刀的白檀,双眸精光乍现,神色如冰雪消融,唇角扬起一抹古怪的笑意,却又在顷刻间掩了下去。
姜琸见这人装扮怪异,心里闪过一股名为不祥的预感,“叛军首领鬼面王?”
宫中守卫源源不断地涌了过来,将人围困在中间,姜戎却仍然眉眼不动,表情轻蔑,神态傲然:“不错,正是姜某。论理,陛下须得喊我一声堂兄才是。”
“放肆!”有言官高声呵斥道,怒气勃发:“陛下乃九五之尊,小子岂敢不敬?!”
“不敬?”姜戎似乎颇感趣味地笑了起来,启唇,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语气诡异莫测地说道:“岂止不敬,我还要弑君呢!”
他说完,抽出一支羽箭搭好,将精工细作的弯弓拉成满月状,箭尖瞄准姜琸眉心,鹰隼般的眼眸眯起,不怀好意地盯住他。
羽箭一触即发,随时都可洞穿姜琸头颅,他吓得面如土色,躲在人群后,又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强自镇定道:“逆贼!且莫猖狂,朕有金吾卫和百官相护,你今日定然插翅难逃!”
双方周旋之间,有金吾卫备好弓弩,远远地站了一排,齐齐对准姜戎,只要一声令下,这人怕就要被射成筛子了。
姜琸见弓箭手已经埋伏好,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他高高扬起右手,正要发号施令。
白檀心中一急,不待程锐做出反应,扑过去制住姜琸手臂,手中佩刀迅速架到对方脖子里,长眉微轩,厉声道:“别动!”
“是你?”姜琸惊诧,紧接着便暴怒:“连你都要背叛朕?无耻叛贼,朕要将你们千刀万剐!”一边说,一边示意近身侍从上前救驾,脸上充斥着满满的戾色,五官都有些扭曲起来。
原本对姜戎满身戒备的金吾卫立刻调转矛头,将白檀层层围了起来。
白檀知道自己身形孱弱,恐难以震慑众人,干脆狠下心来,手下施力,刀锋收紧,立刻狠狠嵌进姜琸脖颈,殷红色血珠顺势滚落了下来,原本正蠢蠢欲动地金吾卫顿时收了动作,不敢再轻举妄动。
姜戎控制不住地皱起眉头,心道檀儿可真是会让人心疼,只是他倒聪明,看出自己在拖延时间。
两人在闹哄哄的人群当中对视一眼,姜戎以眼神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赞同。
白檀视若未见,以姜琸作为自身掩护,慢慢退出金吾卫包围圈,其间有人想趁机将他制服,都被程锐及其下属狠狠反击了回去。
刚退至太极殿正门,宫门外突然传来喧天的脚步声,无数黑衣铁甲,气势强悍的士兵嘶喊着奔了过来,为首之人扛着一面黑色牙旗,青质黄阑,赤火焰间彩脚步,上有金银二线绣出黄龙背负河图的纹样。
那人身形昂藏,双臂有力,将偌大一面黄龙负图旗舞得风生水起,虎虎生威,细看来,正是闵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