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果然很高兴:“看来我的猜想是对的,只要继续朝这个方向努力下去……哦,或许还要优化一下治疗方案,总之,病情一定可以控制的,相信我,苏西,我这就去实验新药剂……”
苏西却摇摇头:“不用着急,兰斯,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了。”
白檀摆摆手:“那不重要。”他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对苏西和布莱克说道:“这个点儿,实验室里肯定还没什么人,你们聊吧,对了,布莱克,等会记得推苏西出去晒晒太阳,不用太久,半小时就可以了。”
布莱克爽快地答应了。
圣保罗医院的负一楼有一间占地面积颇广的实验室,用于研发新药,或者试用药剂,只有各科室的精英骨干有资格进入。
今天本该白檀轮休,他之所以还来医院,就是为了借用这间实验室,毕竟里面有许多精密仪器,相比之下,白檀在家里自建的那间小型实验室,完全就不够看了。
因为如白檀一般的医学狂人,基本上都有闲暇时间泡在实验室的怪癖,所以并没有人过多注意他的去向,而白檀一旦沉醉其中,就对一切外物视若无睹,置若罔闻。
以至于,等到他终于抵抗不住来自生理上的饥饿和倦怠,把相关数据记录存档,准备告一段落时,白檀才猛然发现,时间竟然已经到了午夜十二点多了。
苏西发病住院已有几个月了,如今已经十一月多,天气早已转凉。当时建造实验室时,考虑到有些试剂需要低温环境保存,特意选在了潮湿阴冷的地下室,白檀忙起来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样,现在一停下,就冷得直哆嗦。
白檀低咳几声,将大灯一一关掉,踩着特制的防尘鞋,快步往外走去。
哒、哒、哒……
四周暗沉沉的,沁着刺骨寒意,头顶的通道指示灯泛出幽幽绿光,映照着白檀惨的白脸颊,莫名诡异。
过于空旷寂静的环境,将隐藏在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无限放大,每一脚踩下去,身后似乎都有同样的脚步声,相互应和。
白檀蹙着长眉,不耐地回头望去,除了浓墨般化不开的黑暗,什么都没有。
他沉思了一会,继续往外走,转过头来却恰恰对上一张七窍流血,破碎变形的脸,那是今天下午出车祸后被送到医院,急救无效,被医生宣布死亡的一位中年男士。
“——啊!”
白檀惊呼出声,踉跄后退,后腰直直撞到一张金属台的尖角,疼得他冷汗都流了下来。
中年男士双目充血,神情狰狞,直僵僵地盯着白檀身上纯白似雪的长大褂,语气怨毒地说道:“都怪你,都怪你……为什么不救我……我没死,死的应该是你,是你……”
听着这些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话,再加上中年男士高度变形的身体,白檀心思急转,立刻明白了前因后果,只怕是这人遭遇了什么意外事故,医生没能抢救过来,他心中极为不甘,临死前意识混沌时,只隐约见到穿着白大褂的人来来回回在眼前晃动,又听到医生说他已经死了,满腔怨恨无可派遣,就统统发泄在“白大褂”身上。
中年男士的魂体神识已失,只有嗜血的本能,据白檀推测,他在跟随着肉身被推到停尸间后,必然又吸纳了更多阴气,否则,断然不会在短时间内,成长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细细想来,也是白檀失职,只顾着埋头实验,忘记去履行收割灵魂的任务,给了中年男士可乘之机。他苦笑一声,嘴唇轻轻开合,念动着咒语,一道金色光芒乍然浮现在中年男士魂体周围,伺机束缚猎物。
中年男士十分暴躁,大吼着举步走来。
白檀被震荡的气息冲击到,耳膜一痛,苦中作乐道:“看来,你生前脾气可不大好。”
中年男士自然不会回答白檀的问题,只是双手做拳,左抓右挠,想要撕裂白檀设下的阵法,随时都有突围的可能。
这抹魂体形成的时机太巧,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白檀也不敢小觑,连取出隐藏起来的法瓶,启动阵法,低语道:“加菲尔德·史密斯,吾主塔纳托斯正在召唤你,你理应臣服……”
凝聚成人形的黑雾不受控制地往前飘动,距离瓶口只有一步之遥时,中年男士的视线再次扫到白色医师袍服,情绪突然失控,发了狂般伸手,狠狠一挥。
“我的药剂!”白檀大惊,纵身一跃,替玻璃柜中的瓶瓶罐罐们挡去致命一击,自身反而受到重创,当场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中年男士越发得意,正要乘胜追击,空气中蓦然传来一股令人胆寒惊悸的威压,刺目的漩涡之中矗立着一抹昂长身影,周身荡开层层光晕,其气势之盛令人不可逼视。